下了兩天兩夜的大雪終于停了,東境大地披上了一層銀裝素裹,放眼望去,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凜冬已至!
斷云隘下城門大開,數以萬計的騎軍浩浩蕩蕩,疾馳入城,全面接管城防。
一面面“洛”字玄旗迎風飄揚,原先的閬字旗隨處散落,任由騎兵的馬蹄踐踏。
到處都是軍卒們打掃戰場的身影,城頭滾滾濃煙尚未消散,空氣中也彌漫著血腥味,但軍心士氣已然拔升到極致。
什么東境門戶,什么斷云天險!
還不是在隴西邊軍的馬蹄彎刀下灰飛煙滅!
從十萬乾軍抵達斷云隘外,到今天大戰結束、破城而入,前后加起來不過半個月。
想必南宮徹以及整個東境做夢都沒有想到,如此天險這么快就丟了。
城墻之上,三百余先登悍勇昂首挺胸,在寒風中矗立不動。
每個人眼眶中都布滿了血絲,渾身甲胄盡碎,血跡斑斑,幾乎人人負傷,肩膀、大腿、腰腹左一圈右一圈纏著厚厚的繃帶。
八百入城悍勇,激戰一晝夜,折損過半,所有活下來的都在這了。每個人的手里都沾滿了叛軍的血,即使是楊獵這樣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都陣斬六人。
一瘸一拐站在前方的鐵云朗聲怒喝:
“啟稟大將軍,先登營圓滿完成任務!”
所有人都以為八百死士入城是為了攻破城破,實際上洛羽蕭少游在私底下下達過完全不一樣的軍令:
入城之后無需進攻城門,虛晃一槍就地固守,吸引叛軍注意力,要將敵軍牢牢牽扯在城內。
他們做到了!
八百人硬是將留守城內的幾千精銳牢牢牽制住,給城外大軍破關爭取了絕佳的機會。
楊獵手中高舉著一面先登營旗,旗面破碎不堪,早已被鮮血染紅,卻始終屹立不倒。
正如八百死士,戰斗至最后一刻,從未退縮半步。
景霸、景淮還有吳重峰目光怔怔,心血翻滾,僅僅是幾百殘兵,卻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哪怕此刻再來兩千敵寇,他們依舊敢奮起一戰!
這種軍心士氣、血戰悍勇,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眾將士!”
“轟!”
洛羽環視全場,朗聲高喝:
“八百健兒鐵骨錚錚,血戰沙場,不愧為隴西邊軍,鐵血兒郎!
斷云城破,先登營當居首功,你們乃全軍之楷模!”
“全軍致敬!”
“轟!”
“蹭蹭蹭!”
城墻內外,數以萬計的悍卒抽刀行禮,全軍肅穆。
三百悍卒昂首挺胸,坦然受之,齊聲怒喝:
“隴西必勝!”
……
“哎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趕緊說給我聽聽啊!”
直到現在還云里霧里的景霸急得團團轉,瞪著洛羽和景淮:
“不是說奇兵入城、輔之以大軍強攻嗎?怎么作戰計劃突然就變了?
你們怎么會知道元陽乃內奸?
還有,隴西劍翎軍、虎豹騎、第一軍第二軍是何時抵達前線的??”
景霸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不僅是他,連吳重峰、左威衛主將費剛,乃至蒙虎、曹殤他們都不明就里。
好像全軍都被蒙在鼓里,只有洛羽、景淮、蕭少游三人知情。
“呵呵,三殿下稍安勿躁。”
洛羽微微一笑:
“首先,我隴西主力每到一地必有斥候前出,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南宮家讓那些暗樁破壞道路、牽制我軍,我怎么會不做手腳?
至于如何識別內奸,呵呵。微臣問你一個問題,殿下您領兵抵達潁川道之后連戰連敗、損兵折將,有沒有想過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
景霸面色微僵:
“初次領兵,經驗不足,不是南宮徹的對手。不過現在看來,肯定是元陽通風報信的緣故!”
“殿下初次領兵不假,幾次出擊確實也有些莽撞,但從兵法來看幾場仗都超出常理,未必不能贏。”
洛羽平靜的說道:
“你可以輸一次、輸兩次,總能贏一場才對,事實是每一仗都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