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黃昏,云陽關持續了一整天的攻城戰終于平息。
羌兵猶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戰場中有多出了不少死尸,在夕陽的余暉下顯得格外猩紅。
將士們忙著將雙方戰死的士卒抬下城,工匠民夫們在抓緊一分一秒修繕被投石砸塌的城墻。這些天羌兵的投石攻勢越發猛烈,尤其是南面有一段城墻相比于其他地方本來就矮,挨了那么多巨石以后已經出現了一個不小的豁口,大部分工匠都聚集在此處。
“乒鈴哐啷。”
“鐺鐺鐺。”
軍漢們赤裸著雙臂在勞作,韓朔和陸鐵山高居城頭,遙望遠方,依稀可以看見有零零星星的火光閃爍,那就是羌兵扎營的位置。至于對面土城的弓弩手最近已經被隴軍打怕了,輕易不敢冒頭。
望著滿目瘡痍的城墻,韓朔輕聲問道:
“各軍傷亡如何?”
“還好。”
陸鐵山微微點頭:
“四支合成軍輪番上陣,打了一個月,傷亡基本上都在千余人左右,內地三州還在源源不斷地送新兵入軍,再守他個一年半載不是問題。”
云陽關中的兵力主要是闕州衛、敢當營以及四支合成軍,闕州衛是騎兵,敢當營作為底牌尚未動用,所以守城戰事都是這四支合成軍在打。
“可惜羌兵不會與我們鏖戰一年半載啊,大將軍率領主力被拖在東境,如此天賜良機敵軍豈會白白錯過?”
韓朔抱著膀子皺眉道:
“不知老將軍有沒有發現,最近羌兵的投石營似乎一直盯著南段城墻猛砸,像是有意為之,我剛才看城墻磚石已經裂了不少。”
“哼,自然看出來了。”
陸鐵山朝遠處正在修墻的民夫努了努嘴,雪白的胡須在風中飄動:
“那一片城墻低矮是云陽關的老問題了。我們能看出,羌兵自然也能看出,我估計羌兵在想著能不能用投石徹底砸塌城墻。
不過云陽關城墻都是以巨石為底夯筑起來的,想要用石塊將其砸倒無異于異想天開。”
“沒錯,云陽關之險,豈是投石車能攻破的?”
韓朔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
“羌兵的地道挖得怎么樣了?”
“應該已經挖好了,這兩天沒動靜了。”
陸鐵山面無表情的說道:
“地聽卒已經確定了五處地道出口,老夫已經派人日夜不停地盯在那,只要羌兵敢有異動,定教他們有來無回!”
明明早就發現了羌兵所挖地道的位置,但幾位將軍并未選擇將地道口堵死,而是要故意放羌兵入城,來一個甕中捉鱉。
兩隊對壘,要盡可能地消耗敵軍有生力量。
“既然已經挖好了,那羌兵應該快動了。”
韓朔喃喃道:
“我總覺得心中不安,一場大戰怕是近在眼前啊。”
雖說此前冒險出城已經查明了羌兵想要通過地道破城,但他們面臨的對手可是百里天縱啊,連洛羽和蕭少游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的人物,緊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老將軍目光平靜:
“還是那句話,人在城在,城破人亡。羌兵想要入關,只能從我數萬邊軍的尸體上踏過去。”
韓朔目光凝重,沉默許久之后說了一句:
“從今夜起,各軍備戰吧。”
……
云陽關外,羌兵帥帳
帳內滿滿當當站著數十號身材壯碩的武將,人人面帶殺氣。
耶律昭夜微微一笑:
“這些日子攻城戰打得十分焦灼,諸位辛苦了。”
眾將齊齊怒喝一聲:
“為大羌效命,萬死不辭!”
“好,諸位將軍有如此戰心斗志,何愁隴西邊關不破?”
其中有一人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