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內某間不起眼的酒肆,好些客人湊在一起小聲地議論著:
“哎,你們有沒有聽說,昨天宮里的慶功宴出大事了!”
“慶功宴能出什么大事?若不是有哪位臣子喝多了酒在陛下面前失態?”
“哎,這算什么大事啊。”
最先開口的黑臉漢子挑著眉頭道:
“這件事說出來一定天下震動,先給你們透點風聲吧,此事與剛剛加封玄國公的洛大將軍有關噢。
我弟弟在宮里當差,那是他親眼所見,消息絕對可靠!”
“哎呦,瞧你這樣子倒還真有什么大事,趕緊說啊。”
黑臉漢子裝模作樣地晃悠腦袋:
“咳咳,說可以,只是我現在有些渴了,嗓子干得很啊。”
“來來來,請你喝一壺酒,趕緊說。”
“哈哈,不錯,有眼力!”
黑臉漢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酒,這才說道:
“告訴你們吧,慶功宴間,剛剛加封的玄國公洛大將軍吐血倒地,不省人事!”
“什么!”
眾人面色大駭:
“這,這怎么可能呢?難不成還有人敢在皇城宴席對洛大將軍下毒不成?”
“害,怎么可能是下毒。”
黑臉漢子接著說道:
“聽說是洛大將軍征戰多年,染了風寒,又舊傷復發,一下子氣血攻心暈厥了。據說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去看了,全都束手無策。”
“這倒是有可能,畢竟大將軍征戰這么多年,身上有舊傷情有可原。”
邊上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開口提問:
“可這么大的事,武府那邊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沒看到有太醫院的人過來啊。”
“對哦,我家就離武府沒多遠,這兩天沒啥異常啊,很安靜。”
“害,你們懂個屁。”
黑臉漢子白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說道:
“當時事發突然,哪有時間將人送回武家?大將軍與六皇子殿下關系不錯,眼下就住在六殿下的弈心殿內,也方便太醫就近治病。
不過聽說情況很糟糕,到現在大將軍也沒醒過來。”
“原來如此。”
眾人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便是一片憂心忡忡:
“唉,洛大將軍可是國之柱石啊,東平反賊,西退羌敵,有大將軍在,我大乾邊關安寧,可萬一大將軍出了點什么事……”
“當年鎮東大將軍戰死沙場,滿門忠烈,偌大一個武家就只剩洛將軍一顆獨苗,萬一,萬一……
唉,老天爺不開眼啊。”
“呸呸呸,閉上你們的烏鴉嘴,洛大將軍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
“就是,洛大將軍洪福齊天,定會沒事的!”
在眾人的嘈雜聲中,尖嘴猴腮的漢子擠出人群,望向皇城方向詭異一笑:
“嘖嘖,如此大敵,該不會自己死了吧。不行,這消息得立刻送回去!”
……
弈心殿,六皇子景淮的府邸
以前景淮默默無聞,整日病殃殃的,是一眾皇子中最不顯眼的那一個,但此次東境之戰立下大功,加封淮王,日后也算是朝堂重臣了,任誰也不敢輕視。
短短兩天時間,洛羽在慶功宴上吐血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座京城,外面流四起,有的說是舊傷復發、有的說是殺人太多遭了鬼魂反噬,更有人說洛羽已經病逝,傳得有鼻子有眼。
可現在的景淮什么都不關心,只關心躺在病床上的洛羽,滿臉焦急。
一眾太醫圍在病榻前,把脈的把脈,針灸的針灸,嘟囔的嘟囔,總之個個愁眉苦臉。
太醫院院判孫思邈須發皆白,枯瘦的手指搭在洛羽腕間已近半個時辰,眉頭越皺越緊,幾乎要擰成個疙瘩。
要知道這位可是太醫院的首席太醫,醫術精湛,連皇帝景弘的身子都是他在調理,能讓他露出這般神態的病可不多見。
躺在病榻上的洛羽面色慘白如紙,唇無血色,呼吸微弱的幾乎察覺不到,唯有偶爾輕顫的眼睫證明他還活著。
“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