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怎么沒人?”
天色昏暗,一路狂奔五十里的沈漓和趙煜來到了洛羽口中的駐軍地點,可這里空空蕩蕩,一兵一卒都看不見,只有被寒風卷起的沙礫、被嚴寒凍死的枯草。
空無一人!
“怎么可能。”
滿懷希望趕到這里的沈漓傻眼了,不僅沒有一兵一卒,就連駐軍的痕跡都沒有,上萬兵馬人吃馬尿地,絕對能一眼看出來。
眼前的景象就只有一種可能,壓根沒有隴西邊軍來過這兒。
“騙我,你騙我。”
沈漓的嗓音在微微發抖,只覺得心臟一陣揪心的疼。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根本就沒有援軍,都是洛羽在騙自己!因為洛羽知道,不這么說的話自己一定會陪著他去送死,他是在騙自己!
趙煜怔怔然,努努嘴,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嫂,大哥他,他也是為你好。我們兩留在戰場上,多少有點添亂了。”
這家伙也是混熟了,張口閉口就是大哥大嫂,一點也沒拿自己當外人。
“你給我閉嘴!”
沈漓怒氣沖沖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環顧四周。
夕陽西下、天色越發昏暗,視線根本看不出多遠,沈漓終于恢復了冷靜,沉思許久,不停地搖頭:
“不對不對,隴西大將軍外出,駐軍定然會前出,只不過不在這里罷了,很有可能在更遠的地方扎營。
按照常理,如果有駐軍前出,定會有游弩手往前五十里到八十里游弋,也就是說附近定然有游弩手!只要找到他們,就能找到援兵!”
沈漓的眼眸中終于出現了一絲光亮,希望還沒有完全破滅。
“啊,游弩手。”
趙煜呆愣愣地掃視四周:
“可,可這么大的地方,去哪兒找游弩手?”
別說他們兩個人了,就算是幾十上百軍卒放在如此廣闊的疆域也是泥牛入海,根本就濺不起一點水花。
“那也得找!”
沈漓怒聲道:
“你往東我往西,咱們兵分兩路,就算把馬跑死也得找到游弩手!別忘了,你的命是大哥救的!
敢偷懶,我一斧頭剁了你!
聽到了沒!”
趙煜一哆嗦:“聽,聽到了。”
“走吧!”
沈漓掉頭就走,眨眼間就跑沒影了。
“大嫂真兇啊,大哥咋能扛得住的?”
趙煜心有余悸,振振有詞:
“我忍不住作詩一首啊。
荒原奔馬五十里,駐軍不見心慌慌。
寒沙枯草北風卷,空余二人相對茫。
大哥騙嫂獨赴死,大嫂怒目尋援忙。
游弩蹤跡何處在?馬跑斷腿也要闖!”
……
天色一點點黑了下來,遼闊的草原荒漠終究被籠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
沈漓兜兜轉轉,舉著火把的手凍得僵硬發紫,可她沒有放棄,還在找,四處找。
不見人影我不放棄!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沒看到游弩手,卻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馬蹄印。
沈漓蹭的跳下馬來,貼著地面仔細凝視,片刻之后瞳孔一亮,眼眸中迸發出一陣驚喜:
“這是,這是隴西戰馬的馬蹄印!”
隴西戰馬皆配有制式打造的馬蹄鐵,沈漓曾經還親自督辦過,對這個印記再熟悉不過了。
地面上的馬蹄印密密麻麻,一層壓一層,這絕不是幾十號游弩手能造成的,而是大規模騎兵行進的蹤跡!
說明什么?
說明附近真的有一支大隊隴西邊騎!
沈漓的心臟在狂跳,那密密麻麻的馬蹄印如同黑暗中乍現的曙光,是最后的希望!他們就在附近,只是在無邊的黑夜與曠野中,彼此失之交臂。
必須讓他們看到我!必須把消息傳出去!
沈漓目光四顧,下一刻就鎖定了不遠處的模糊輪廓,是一座不算高聳的山坡!也是這片區域唯一的制高點!
沒有絲毫猶豫,沈漓翻身上馬,朝著山坡頂端奮力沖去。寒風像刀子一樣割在她早已凍得麻木的臉上,她卻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