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清晨。
6點30的鬧鐘準時準點響起,單人床上的女生掙扎著起床,呆坐床上緩個叁分鐘,機械化的吸著拖鞋套上校服。
夏季款偏運動休閑風,上身白底藍領的polo衫,下身淺藍色寬松長褲。
在已有美丑概念的高中部,吐槽校服丑炸天的聲音層出不窮,卻又幾年如一日穩定不變。
“姐姐,吃飯了。”
外頭有人敲門,稚嫩的童音。
她規定只準敲叁下,小男孩很聽話,叁下落定轉身就走,小小的拖鞋底在地面擦出磨耳的噪音。
周青羨,她同父異母的弟弟,6歲小屁孩,天真無邪,小話癆一枚,日常最愛干的事就是跟在她身后,名副其實的小尾巴。
周青瑤并不討厭他,但也談不上多喜歡。
畢竟,這個家里她是什么身份,她比誰都清楚。
而這個被捧上天的小皇帝,對外囂張跋扈,幼兒園就開始欺凌同學,若不是在她跟前乖成鵪鶉,她真有沖動大義滅親,用502堵上他那張絮絮叨叨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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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6月,夏天比平時來的晚一點,但悶熱依舊,屋里屋外酷熱似火爐,一動全身冒汗。
早餐桌上放著老叁件套,豆漿油條包子。
豆漿油條是冷的,包子素叁鮮餡,幾口干完也嘗不出油星味,稱不上味正,僅限于填飽肚子。
周青瑤習以為常,沉默的坐在小男孩對面,看他笑瞇瞇的吃著現做的香油小餛飩,骨湯清甜,餛飩一口爆汁。
那是她叫了6年“阿姨”的女人特意為寶貝兒子準備的,每天雷打不動的早起給他準備熱食,即便是炎熱的夏天也不為過。
貼心的好媽媽,卻注定與她無緣。
李慧往她碗里夾了個包子,平時高腔高調的人,只有在有事求人時才會刻意壓低,聽著溫聲悅耳。
“你爸這兩天是全班,我也要加班,你下課后去幼兒園接下羨羨可以嗎?”
周青瑤習慣了這個“任務”,輕“嗯”了聲,低頭專心啃包子。
小男孩扔下湯勺,湯汁彈到他圓鼓鼓的臉頰上,興奮的直拍手,“太好了,姐姐來接我,又有冰激凌可以吃了。”
“吃你的混沌。”李慧低聲訓斥,還不忘給他擦干凈臉上的污穢。
她瞥向小口喝豆漿的周青瑤,捏著嗓子道:“你姐學習辛苦,你懂事點,別老給她添麻煩。”
“我才不是麻煩...”小男孩沮喪垂頭,悶悶出聲。
女生淡笑不語,唇邊捎過一絲苦味,家庭嬉鬧的戲碼她見過太多,次次都是躲在房間的各個陰暗處,出演不起眼的路人甲。
不參與,亦不評價。
她一口喝光杯里的豆漿,起身把凳子歸原。
“我吃好了。”
小屁孩急吼吼的咽下小混沌,燙的小嘴“呼哧”的吐舌頭,話都說不清楚,“姐姐,等...我一下。”
“砰。”
門很輕的帶上。
李慧臉色變了變,陰陽怪氣的開腔,“好好吃飯,人家可沒把你當親弟弟對待。”
..........
南方小城進入6月,空氣里水分一點點蒸發掉,烈日當頭照,頗有幾分高溫火炙之感。
上學路上,她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從一個樹蔭晃到下一個樹蔭,厚重的齊劉海下滲出黏糊的熱汗,跟膠水似的緊貼頭皮,擺脫不掉的黑色頭盔。
“臭妞兒。”
背后有人叫她,她沒停步,笑著放緩呼吸,光從那蹦跳的腳步聲都能猜出來人是誰。
“裝聾作啞。”
一個扎高馬尾帶黑框眼鏡的高個姑娘幾步沖到她跟前,跟流氓似的輕挑她肉肉的下巴,“小心爺賞你幾個糖油粑粑。”
周青瑤熱的不想搭話,輕輕推開她,用手狂扇熱風,“請爺靠邊站,別擋道。”
“喂,別走啊....”
被人甩出幾步遠的胡夢猛追上去,扯住她的書包帶子迫她停下,聲音拔高了些,“我問你,這次月考考的咋樣?”
“一般。”
“上次你也說一般,結果穩居年級榜二。”
周青瑤被她強拉著,頂著朝陽一通猛曬,削瘦的臉頰曬出兩團高原紅,她皮膚敏感,天熱就容易過敏,夏日烈焰簡直是死神般的存在。
她嗓子干的要命,“你也知道是榜二,如果逾越不過榜一,永遠只能稱作一般。”
胡夢屈指頂了頂眼鏡,嫉妒的哼哼,“切,謙虛。”
周青瑤看了眼電子表的時間,掙開她加快步伐。
“快點,要遲到了。”
......
周青瑤就讀的是江州第二實驗中學的高一1班,全班不足30人,全校最好的師資力量集中在此,絕對稱得上是呵護有佳。
但這學校絕對是個奇葩的存在。
要說學校差勁,人每年都能培養一批重點大學的好苗子。
但除去各年級的兩個實驗班,余下的全是一水混日子的學生,讀書就跟鬧著玩似的。
老師們管不住,唯一的要求就是考試必須參加,至少試卷上要寫上名字,其它任君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