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陷在黑暗時反而會更加敏銳,應蒼林只覺得迎面撲來的水汽都帶著一點若有似無的香氣,纏繞著他裸露在外的每寸皮膚,濕潤又溫熱。
然后微涼的手指拂上他的手腕,就這么松松攏著,要握不握的,那點涼意仿佛如藤蔓要鉆進他的骨頭縫里,欲罷不能。
然后那只手輕輕牽著他往前走,應蒼林任由著那點力量引導著他,只感覺來自頭頂的光影隨著移動而濃淡不定,就不禁希望那只手能牽得再慢些。
然而他還是觸到了洗漱臺的大理石臺面,微涼的手指松了開來,應蒼林沒有睜眼,就這么停在黑暗中。
耳邊傳來一點悉悉嗦嗦的聲音,然后是應白冷淡的聲音,“好了,可以睜開眼了。”
應蒼林睜開了眼睛,透過面前的鏡子,看到身后的應白果然圍好了浴巾,頭側向一邊,不知在看向哪里,反正沒有看他。
鏡子里的女人,烏發如瀑,間或綴著璀璨如鉆的水珠,微微攏在赤裸的肩上,如同鋪開一層夜霧,細長的鎖骨點在頸下,側臉如一筆成就的水墨畫,細致流暢,只看一眼,便讓人覺得半醉了。
可應白聲音再冷淡,姿態再防備,她半側身的姿勢,反而讓應蒼林從鏡子里捕捉到她微微紅了的耳根。
應蒼林終于沒忍住翹了唇角,幸好應白并沒有看到,足夠他收斂好笑容,從儲物柜里拿出乳液,放在臺面上,然后轉身離開了。
沒有多看她一眼。
應白說不清自己是慶幸還是失望,決定把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先放在一邊,把妝先卸好。她拿起臺上的乳液,掃了一眼,便知道這是款價格不菲的護膚品,包裝簡約、沒有香味、格調中性,這個牌子雖不是男性專用品牌,但這款一般女生倒也不太買。
等她把這些都分析出來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不禁起了別扭,又安慰自己這不過是女明星的自我修養,若是論這些保養品上面的門道,她大概也算個專家了,不過掃了一眼就反射性地全看出來了,不能怪她。
應白掩耳盜鈴地狠狠按著乳液上的壓壘,直按了許多才停,糊了滿臉,用乳液把臉上的妝帶下來,然后好好清洗了幾遍,就算差不多了。
等她圍好浴巾出浴室,看見應蒼林半坐在床上,靠著床頭看手機,聽見動靜回頭看了過來,說道:“早點睡吧,你明天還要去劇組。”
應白僵在那沒動,也沒說話,應蒼林看向她,笑了,說道:“不打算睡?我這里沒有客房,沙發墊被你弄濕了還沒干,如果你想去睡沒有墊子的沙發,自便。”
應白不知道應蒼林什么時候變成了這種厚臉皮加無賴,他以前雖然傲氣,臉皮卻薄,也懂得什么叫謙讓,哪里像現在……
遲遲沒等到答案,應蒼林也沒有一分著急,悠哉地用手機回著郵件,等他準備開始回第二封信時,身邊的床墊微微往下一陷。
應蒼林隱在暗處的半邊唇角翹了下,又平復了下去。
他垂眼看了下,只看見應白背對著自己側躺著,發絲鋪了滿枕,他想用手背去撫一撫那發,卻到底還是停在一厘米的距離外,收回了手。
應白側著身子、閉著眼睛,緊緊合攏的睫毛微微顫抖著,過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到什么溫暖而柔軟的東西撲到自己肩頭,一摸,是一件t恤。
“穿上睡,被子不厚,別感冒了。”聲音從身后傳來。
應白在黑暗里抿了抿唇,她說不上高興,只是覺得,今晚也不全是那么壞罷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