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褚燁。

他離別時那熱烈深情又不舍的眼眸，在腦海中無限放大。

然后。

無數張臉爭先恐后的涌現在腦海。

無一例外，都是褚燁的。

憨耿無措的，震驚呆滯的，肅立威凜的......

之前沒有發覺。

可現在回想起來，無論他什么神色，眼眸里都藏著......綿綿的情意。

方錦珠嘴角忍不住上揚。

可不過幾個呼吸，上揚的弧度就慢慢垮塌下來。

她有些無措地翻了個身。

胸腔中洶涌而上的想念，酸脹中泛著微微的苦澀。

直沖眼底。

悄悄的化作水汽，在假寐的眼皮下躍躍欲出。

這時間。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褚燁早已經攻下戈壁洲了吧？

那些羌蕪軍可還用的順手？

他說過，羌蕪一共六十九洲城。

從戈壁洲一路攻上京師，中間有十一個洲城。

即便是一帆風順，兩三日攻下一城。

也需要月余。

眼下離他出征，方過去五日。

歸期還如遠山一般，遙不可及。

思及這里。

方錦珠微瞇的雙眼，眼睫處已經被酸楚潤濕。

思念一旦泄閘，便一發不可收拾。

眼瞅著眼皮已經裹不住淚水，她趕緊吸了吸鼻子，翻身坐了起來。

她隨手擦了擦眼睛，快步走到外間的書案前。

研磨，提筆。

掛念也好，思念也罷。

通通落于紙上。

果然，心緒變成一個個墨色的字躍然紙上后，胸腔里那些酸楚竟慢慢的抒泄許多。

寫了滿滿一張紙才罷休。

方錦珠將紙張吹干，卷起來放入小竹筒里，朝外喚了兩聲。

三五個呼吸后。

一只云雀循聲飛進了房中。

落在了書案上。

方錦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鳥頭，一邊和它囑咐，一邊將竹筒小心翼翼的綁在了鳥腿上。

末了。

她攤開手，掌心出現一小塊面包。

云雀歡快的享受完美食，在方錦珠瀲滟著期待的眼神中，飛天而去。

方錦珠忍不住跟了出去，追望向天空。

直到云雀在空中變成一個小黑點，看不見了，她才堪堪收回眼神。

也不知道褚燁已經攻到哪一城了。

但以云雀的飛行速度，至多一天一夜，信就會送到。

褚燁一定會給她回信。

估摸著三四日的功夫，回信就能送到她手中。

深吸了口氣，將心頭的思緒壓下，方錦珠朝院外走去。

已經快幕時了。

還是臨早出門的時候吃的飯。

眼下早已經肚腹空空。

老夫人做的一定都是她愛吃的菜。

想到這里，方錦珠仿佛已經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飯菜香味。

腳下的步子不由的快了些。

她的院子在糧倉的左手邊，大廚房在糧倉的右手邊。

中間隔著兩個院子。

“姝姝，快把菜瀝干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