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歌把場面形容得很可怕,“……到處都是血,咱家的人身著囚服,一個接一個的被拉去砍頭,劊子手正是……正是……”她滿臉恐懼,伸手往上指了指,“那個人。”
忠王眼神又變得陰沉。
江浩歌一顆心七上八下。
忠王問完話,吩咐忠王妃,“湄湄這是被嚇著了。這些天你帶著她,不要讓她離開你一步。”
忠王妃滿口答應。
忠王有事離開了。
江浩歌感覺安全了,脖子會繼續長在腦袋上,暫時不會搬家……
接下來的日子,江浩歌一直活得提心吊膽的。
忠王妃相信她真是做了個惡夢,沒有聽到秘密談話,對她倒是不防范。但她唯恐忠王懷疑,緊緊跟著忠王妃,不敢離開半步。
江浩歌知道,她以后只能靠著忠王府了。
宣德侯和固原郡主,犯的都是死罪,有祖上傳下來的免死鐵券,有忠王府的面子,這兩個人不一定會丟了性命,但就算勉強活著,也是人人鄙夷,沒人會看得起。
江浩歌曾經很以宣德侯府大小姐這個身份為自豪,但時至今日,這個身份成了笑話,成了恥辱。
她以后都不會再提起“宣德侯府”這四個字了。
“外祖母,我想叫您祖母。”江浩歌跟忠王妃撒嬌,“我跟您最親了,想把那個外字去掉。”
一旁的孟詩、孟諳頗為不忿。
這外孫女就是外孫女,憑什么要把“外”字去掉?
江浩歌是外孫女,忠王妃都對她這么好,要是那個外字再去掉了,會寵成啥樣?
別的孫女,忠王妃更看不見了吧?
忠王妃雖然很為固原郡主的事愁煩,也露出了笑容,“還是湄湄親我。”
忠王妃愛撫的攬過江浩歌,“湄湄是對你那個祖母失望了吧?你那個祖母也真是能闖禍,她嘴上沒把門的,把你娘親坑了,把江家坑了,把忠王府也坑了。”
孟詩酸溜溜的,“聽說是誠王府六公子和他的未婚妻明五姑娘一起設局,太夫人大概是人老了,稀里糊涂的上了當。六公子是皇孫,雄才大略,那是應該的。明五姑娘按說應該比表妹差遠了,怎么能把太夫人都給算計了呢?”
孟諳也道:“可不是么?世人若提起來,都說表妹遠勝明五姑娘,這回明五姑娘卻讓江家吃了個大虧。”
孟詩又道:“六公子和明五姑娘此舉,令得誠王一舉翻身,朝臣一致擁戴,上書請立太子。這誠王做了太子,六公子以后就是親王之尊,明五姑娘就是親王妃了。表妹,你一向比明五姑娘強,這終身大事可不能比明五差了,你也得做親王妃……”
孟詩話沒說完,便被忠王妃喝止,劈頭蓋臉一通怒罵,把孟詩和孟諳罵出去了。
忠王妃到底年紀大了,氣得手一直抖,茶碗都端不住了。
江浩歌小聲勸解,“祖母何必和這起子小人一般見識?孟詩孟諳她們,也就只會羨慕明五的親王妃,卻不曉得,女孩兒做公主,才是最尊貴的。”
忠王妃難掩驚訝之情,“湄湄,難道你真的……”
江浩歌倔強的咬緊嘴唇,“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她現在只能靠著忠王府,靠著忠王,她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猶豫和軟弱,一定要緊跟忠王、忠王妃,和他們同進退。
“反正,祖父祖母想怎樣,湄湄便怎樣。”江浩歌表忠心,“湄湄聽祖父祖母的,只聽祖父祖母的。”
“好孩子。”忠王妃摩挲著江浩歌,滿是愛憐。
忠王妃少不了把江浩歌的話,轉述給忠王。
忠王還在猶豫。
這件事實在太大了,如果事情敗露,整個忠王府會被連根撥起。
茲事體大,必須深思熟慮。
……
朝臣們聯名上書,請立誠王為太子。
章和帝下了旨意,禮部已經在準備儀式了。
立儲是大事,儀式繁瑣而隆重。
誠王這是徹底翻了身,王府上上下下,一團祥和喜氣。
本朝慣例,普通皇子可以出宮建府,皇太子的居所在皇城之中,位于東側的端本宮。
也就是說,誠王府的人要搬到東宮去住了。
誠王妃自然是高興的,“以后要和阿郁見面,便容易多了。”
誠王妃和張郁,已經歸于好。
誠王妃告訴張郁,當年誠王被誣陷,朝臣們群情激烈,甚至有人提出請將誠王廢為庶人。孝恪皇后為此憂心忡忡,生了病也不愿醫治。誠王和誠王妃擔憂母后,卻無法服侍左右,只好把年齡最大的孩子,也就是阿郁,送到孝恪皇后身邊。
有阿郁在身邊,孝恪皇后精神好了些,同意召御醫,也愿意服藥了。
張郁什么都諒解了,“只要父王母妃疼愛我、掛念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誠王妃心中歡喜,對栗夫人、韓夫人等人,極為和悅。
若和誠王見了面,卻總是不冷不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