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舅舅是讓著你的。”明肅政見兩個孩子善意為明瑞解圍,他自然幫著圓謊,“要不然堂舅舅一直藏著不出來,你豈不著急?”
“多謝堂舅舅。”明探微和張鄠齊聲道。
“哪里哪里,不謝不謝。”明瑞暈暈乎乎的,只會說客氣話了。
大家坐下來說話,明瑞喝了兩杯熱茶,慢慢緩過來了。
“這個外甥女婿很不錯。”明瑞小聲告訴明肅政。
明肅政笑而不語。
那還用說么,張鄠這個外甥女婿,誰見了不稱贊。
相貌好,有才華,那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對微兒格外體貼。
張鄠很和氣,一口一個堂舅舅,明瑞飄飄然。
被皇帝陛下的親孫子待若上賓,這是何等的榮光?等回了明家村,可得好好顯擺顯擺!
明瑞漸漸的話多了,“六公子方才說的那個‘他’,是宣德侯江博儒吧?這江博儒要見微兒,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費這么大勁?不瞞你們說,我這回過來,還有人托我給微兒遞話呢。”
明肅政關切問起詳細情況,明瑞說,是住客棧時認識的一個商人方世勛,因為受過宣德侯的恩惠,不忍心宣德侯至死不能和親生女兒相認,托他見了明探微,好歹勸說一番。
“商人嘛,眼里只有銅錢。”明瑞坐得筆直,臉色嚴肅,“方世勛再三再四要送銀錢給我,我當然沒要。我明瑞堂堂男子漢,豈是銀錢能買通的?”
“說實話。”明探微比他更嚴肅。
明瑞嘿嘿笑,“我這趟來京城,是想給彬蔚謀個官,給星兒找書院,這兩件事哪件不比幾兩銀子重要?”
明瑞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既想要明肅政幫個大忙,還到明探微面前找不痛快。
明探微和明肅政、明瑞,你看我,我看你,同時笑出聲。
一筆寫不出兩個明字,自家人面前,當然要實話實說了。
明瑞拍桌子,“再說了,江博儒那廝,我真不愛理他!我們明家的姑奶奶,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嫁到宣德侯府,正經八百的侯夫人,他竟敢不珍惜!瞎了眼的狗東西!”
明肅政清清嗓子。
明瑞驚覺,“微兒,那個,堂舅舅不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說,江博儒也是明探微的親爹,當著明探微的面這么罵江博儒,不合適。
“罵吧罵吧,別客氣。”明探微大方極了,“堂舅舅你使勁罵,隨便罵-----這方面我不大擅長,不然我也跟你一起罵。人渣嘛,人人得而罵之。”
明瑞看明探微更順眼了,“微兒就該跟著咱明家姓,這孩子是明白人。”
明肅政溫和提醒,“微兒,若到了外面,不要這樣。”
張鄠心里是向著明探微的,“宣德侯心里其實什么都知道,卻故意裝糊涂,讓五妹妹受了許多委屈。五妹妹煩他嫌棄他,人之常情。”
明肅政輕輕嘆氣,摸了摸明探微的小腦袋,沒再說什么。
人人得而罵之?也好,想罵便罵吧,橫豎微兒還是小孩子。
明玫的丈夫沙洲,也到了明府。
他已經買下了宅子,正在整修,暫時要借住在明府。
沙洲和明瑞、沙暄等人,在外院居住。
明玫差侍女來了幾回,把沙洲叫到花園,當面抱怨,“你就是嫌我老了,都不愿意和我一起住了。”
沙洲無奈,“我哪里是嫌棄你?暄兒娘,咱們借住在明府,不好住在一起的。”
明玫想了想,老家確實有夫妻回娘家不能同房的習俗,也就算了,“等宅子修整好了,咱們住到自己家,你可不能再躲著我了。”
“住到自己家,咱們便長相廝守。”沙洲許諾。
明玫心情便好多了,啰啰唆唆說了一大堆的話,無非是兒子、女兒的前途等等。
“對了,你給我參詳參詳,我見了明府這位了不得的五姑娘,應該怎么說。”明玫想起一件事,跟沙洲討主意,“她親爹想見她,她總是躲著,不像話。”
沙洲吃了一驚,“你是不是已經跟五外甥女說過些什么了?”
“還沒有。”明玫悻悻,“這位五姑娘十分嬌養,我這位遠道而來的姨母,簡直不配跟她說話。”
沙洲略微放心了些,“暄兒娘,你見了五外甥女,什么也不要說。”
明玫不干了,“我什么也不說怎么能行,我收了……我義不容辭……”
“你收了什么?”沙洲太了解明玫了,緊張的追問:“不要瞞著我,對方是誰、送給你的是什么,一五一十告訴我。”
明玫還不大想說實話,“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些不值錢的小玩藝兒……”見沙洲臉色極差,也不敢再拗著,不情不愿的道:“就是胡知州的如夫人,她和宣德侯府是遠親,小時候宣德侯還說過要娶她呢,奈何沒有緣份,做不成夫妻。女人就是重感情,她雖然沒嫁成宣德侯,還是愿意替宣德侯著想。”
沙洲想了一會,才想到胡知州是來京城的路上,在驛站認識的人,“咱們跟那個胡知州又不熟,你就這么答應她了?她送了你什么?”
“幾件首飾罷了。”明玫輕描淡寫。
沙洲囑咐,“若你和她還有聯系,趕緊把這幾件首飾還了,以后莫再兜攬這種事。你也說了,將來暄兒上學,昕兒的終身大事,都想要明府幫忙。你總不能又要明府幫忙,又要得罪人家的寶貝小姑娘吧?”
“我可是明家的姑奶奶……”明玫不服氣。
沙洲嘆氣,“你是我的姑奶奶行不行?姑奶奶,我走南闖北的做生意,比你經歷得多,你就聽我的吧。不要因小失大。”
明玫猶猶豫豫,“不會吧?我看明肅政很照顧老家的人,明珨不回夫家,不回娘家,帶著個女兒賴在明府,他二話不說就養活了……”
沙洲道:“明瑞、明珨,和明肅政同一祖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