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瑯嗔怪,“你這孩子懂什么?不許胡說了啊。”
太子不笨,很快便想通了,“多謝五妹妹提醒。五妹妹,愚兄知道該怎么做了。”
太子輕信了媚兒隨手拿起奏折的說法,多多少少有點想要推卸責任的意思。但明探微的話,卻讓他豁然開朗。媚兒隨隨便便拿起一本奏折,便能輕輕松松讓陷害過隆正帝的宣德侯府重建,這不是和隆正帝作對么?這樣的所謂天意,太得罪人了。
明探微閑聊天的口吻,“太子哥哥親自審問的那位妾侍吧?太子哥哥慧眼如炬,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一看便知。”
太子這才想起來,他并沒有親自審問媚兒。他回到東宮的時候,見到的是媚兒的尸體。
媚兒的所謂供詞,是東宮侍女寫下來、媚兒按了手印。
奏折真是媚兒遞給他的么?未必啊。
太子微笑,“大哥是當局者迷,五妹妹替大哥想想,誰最可疑?”
明探微昂昂下巴,得意的不行,“太子哥哥可算是問對人了。這個我最在行!”
孟歸塵和明瑯失笑,“微兒你在行什么?你呀,滿身的孩子氣。”
明探微略微沮喪了一下,不過很快又神氣起來了,“誰得利最多,誰嫌疑就最大。這件事得利最多的是江浩歌,她謀劃了十年的事情終于做成功了,所以她嫌疑最大。她這個人其實是沒什么本事的,靠的無非是藤王……”
明探微忽然掩口,后知后覺的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來轉去,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太子都忍不住笑了,“無妨。孤和藤王雖然也是兄弟,但孤愿意聽真話。”
太子雖然愿意聽,明探微卻不說了,“……藤王是我五嫂的娘家妹妹的未來夫君,是親戚嘛,不能說他。對了太子哥哥,那個妾侍在東宮應該沒有敵人吧?一個小小妾侍,地位卑下,誰會在意她?”
太子留了心。
媚兒在東宮也是有敵人的。太子妃看媚兒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媚兒死了,太子妃大概覺得很痛快吧?
審問媚兒的,正是太子妃。
太子妃打死媚兒,沒有留下活口,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
如果太子妃牽涉其中,那就太可怕了。他的枕邊人,他的結發妻子,為了發泄私憤,為了除掉一個小小的媚兒,竟然不惜借他的手重建宣德侯府?太子妃就不怕因此觸怒隆正帝,給太子帶來災禍么?
太子的心,有點涼。
明探微拿出一塊精美玉雕,“這是只幼虎,是不是很好看?我準備送給皇太孫的。”
罕見的和田黃玉,晶瑩剔透,柔和如脂,黃色似金,雕出來的幼虎既威風凜凜,又憨態可掬。
“多謝。”太子聲音低沉。
他的兒子就要出生了。
這孩子屬虎。
……
藤王、江浩歌,一定跟這件事情有關。
太子妃,很可能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太子心疼未出世的孩兒,對太子妃還是那么的溫柔體貼,對藤王和江浩歌就毫不客氣了。
為宣德侯府上書的方則,被太子找了借口,連貶數級,貶出京城。
太子的態度很明確了。
本就門庭冷落的宣德侯府更是雪上加霜,江浩歌只能躲在破敗的侯府之中,根本不敢出門。
藤王既將成親,新娘又是明家的親戚,太子不便對藤王出手,把氣全撒到了藤王的母親韓妃身上。
宮中起了流,說韓妃屬猴,獅和虎屬相相克,為了即將出世的皇太孫,韓妃不宜在宮中居住。
流傳到宣皇后耳中,宣皇后當然是向著自己親孫子的,命韓妃到皇家寺廟寶豐寺暫住。
韓妃委屈,韓妃不情愿,韓妃到隆正帝面前告狀,可隆正帝一點也不向著她,“為了虎崽,你連這點辛苦都受不了么?”
還沒出世的皇太孫,已經是隆正帝口中的“虎崽”了。
韓妃不敢多說,含著一包眼淚,去了寶豐寺。
主持吩咐下來,只允許韓妃帶兩名侍女。兩名侍女怎么能伺候得了養尊處優的韓妃?韓妃不只沒有足夠的人服侍,還要念經、茹素,叫苦不迭。
藤王來探望韓妃,韓妃訴苦,“沒想到你的婚禮,母妃竟然不能參加。”
韓妃淚流滿面,藤王掩面,不忍觀看。
藤王知道,是他把韓妃害成這樣的。
宣德侯府的事,太子一定知道了什么,才會這么針對韓妃。
“我到底哪里得罪東宮了?”韓妃苦惱不已,“東宮忽然說什么屬相相克,分明就是沖著我來的。”
藤王跪在韓妃面前,“母妃,是我害了您。”把宣德侯府的事低聲說了說。
韓妃氣得直哆嗦,“說過多少遍了,不許你和江浩歌糾纏不清,你怎么就不聽呢?你這么做不僅得罪了東宮,還得罪了你父皇,懂不懂?若東宮把真相報到你父皇面前,你父皇厭棄了你,給你一個偏僻荒蠻的封地,立即攆你去封地,你怎么辦?你怎么辦?”
藤王不由的心慌,“不會吧?孩兒做得很隱秘,東宮不會有證據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