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柏川敬業地完成導演的每一個安排,他愈發期待這部戲拍攝完畢的效果。激動到有些尿急,趁著休息時間飛奔到洗手間,卻聽見羽森在里面打電話。
“都分手那么多年了,你受傷關我什么事?行,如果你要補償,讓你經紀人找我談,我給你通告……不要?那你打電話給我做什么……什么?沒可能啊,我們在取景,怎么可能回得來?你不要胡鬧了行么……行了行了你不演就算了,我還懶得用你呢。”
說到這,他把電話掛了。
淺辰立刻溜掉。
……剛才那是什么!
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潛、規、則?
而且還是相當例外的,導演給潛,演員不肯潛?
不過既然是導演的私事,淺辰也不打算深究。
接下來一個多星期都在進行順序打亂的片段拍攝,每天收工都很晚。吃不慣西餐的演員工作人員們天天往唐人街的餐館跑,因為有柏川和羽森的存在,他們被圍攻得很慘。
終于熬到了倒數第二天,他們就只差倫敦眼下肖洋和習彥博的兩段對手戲了。
第一段是肖洋研究生快畢業的情景。
兩個人站在塔橋上,從泰晤士河上方吹來的風揚起了兩人的頭發。柏川深藍色的襯衣也隨之翻舞,分明是樸素簡單的裝扮,他的氣質卻有著遺世的冷傲與脫俗。
他加快腳步,擦過來來往往的游客,拉住淺辰的手:“如果是在國內,我不可能這樣牽你的手。”
導演交代過留學生的心路歷程:新鮮——思鄉——倦怠——習慣。
淺辰此時飾演的就是第三到第四個階段。
他沖著柏川笑笑,卻顯得有些無力。然后跟著對方走入密集的人群中……
第二段是肖洋的告白。
為了趕在落日的時候拍攝,造型師們團團將淺辰包圍,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把他弄年輕了三四歲,然后導演把他和柏川趕到倫敦眼下面。
“預備——”羽森精神高度集中,無視了路人的視線,用力一打場記板,“action!”
夕陽將這座古典的城市染成了淡金色。
泰晤士河面的粼粼波光在殘陽下閃爍,晃得人睜不開眼。
柏川在前面走著,淺辰一路小跑過去,沖到鏡頭中央停了下來:“老師——”
羽森認真看著鏡頭里淺辰。
因為這孩子沒有演電影的經驗,剛出來那兩天走位總出問題,弄得整個劇組的人都有些吐血,他自己也很囧。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學會了,看樣子果然腦子比較好用。
就差最后的表現。
“我說的那個人是你。”
金色的波光在淺辰的臉頰上微蕩,之前一幕的疲憊立即一掃而過,剛出國少年的朝氣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你說什么?”
柏川這里自然不用多說,隨便說一句話都像是被角色附身一樣。
“我暗戀了一年的人……”說到這,像是有些害羞和不自在,淺辰看了看河面,又突然回頭看向柏川,“——我喜歡你。”
這時,預先準備好的白鴿成群從地面飛起,大片大片的雪白羽毛覆蓋了拍攝鏡頭。
倫敦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
大本鐘沉悶地,一次次地敲響。
柏川愣了愣,立即演出了習彥博的反應:面對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一個獨居多年的成年人特有的無奈與尷尬。
“你不喜歡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在國外寂寞了。”
游艇在河面上留下凌亂而冗長的漣漪。
淺辰先是一驚,然后窘迫地說道:“我有很多朋友,我的生活一點也不空虛——”他沖過去拉住轉身離去的柏川。
“我真的很喜歡你……”
那種溺死的悲傷,絕望的哀求,緊拽自己的雙手……強烈地感染了柏川。看著眼前人圓圓的可愛大眼睛變成了幾乎落淚的彎月,突然有一種將他擁在懷中的沖動。
柏川想了想,回頭對羽森說道:“不好意思,我忘詞了。”
整個劇組絕倒。
淺辰直接抓狂:“柏川你……這是最后一幕了你就不能好好演一下嗎?”
羽森差點把場記板砸在自己腦門上:“ngng啦,都別說話,景色保留剛才的,告白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