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辰提著裝著滿滿海報的紙箱子走下樓去。
離開溫暖的家,他在冷空氣中待了僅幾秒鐘就凍得發抖。
雪下了一整天。此時漆黑的夜空中白色的雪花依然旋轉落下,在白色的草坪上又添加了一層層外衣。
淺辰順著掃過雪的街道將紙箱丟入垃圾桶,然后一邊對著手心呵氣一邊沖上樓。
回來的時候禁不住打了幾個冷噤,拿起手機打算看看時間打算早點鉆被子睡覺,卻發現又多了一條未讀短信。
打開短信箱,里面只有一句話:還沒來嗎?
是柏川一分鐘前發的。淺辰直接懷疑是自己手機信號不好,短信延遲送達了。盡管如此,他回短信的時候手指都有些顫抖:你在哪里?
心猿意馬的兩分鐘過后,對方又回了短信:機場。
但這時候淺辰人已經在車上了。
他甚至沒時間看柏川的短信,就已把油門踩到最大,橫沖直闖以幾乎要出車禍的速度開向高速公路。
直到紅燈的時候他才抽時間看了看短信,卻因此更加心急如焚。他迅速回了一個“我在路上了”,又在紅燈熄滅后把車當火箭一樣開了出去。
深夜。
街道兩旁尚未清掃的積雪泛著銀白的光,將周遭映襯得猶如白晝。深冬的風殘暴而迅疾,卷起空中的、地面的雪片,連空中的冷月也被飄揚的大雪蓋得模模糊糊……
心情急躁的時候,就連冬夜都是如此紛亂。
所以,當淺辰抵達空曠無人的機場前方推開車門時,突然安靜冷寂下來的空氣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機場里面的燈依然照得大廳一片通明,但只有幾個清潔工在打掃衛生,還有一些航班延誤的乘客拖著行李疲憊地走出來。
淺辰又發了一條短信給柏川:我到了。你在哪里?
短信剛一出去,落地窗外就有人敲了敲玻璃。
柏川站在外面,右耳上的耳釘在黑夜中閃爍著銀光。他身穿一身黑色高領英倫風衣,里面是西裝領帶,身材挺拔,就像是剛拍完照回來的頂級名模一樣。
他朝淺辰微笑了一下,做手勢示意出去見。
淺辰立即沖出大門,順著他的方向跑去,最后終于在飄揚的大雪中看見了他。
“你不是早上的飛機嗎?怎么會到現在還沒走?”淺辰跑得岔氣了,按著肚子走到他的面前。
“我把機票改到明天早上了。”
“今天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等啊。”
“開始我在車里,不過剛收到你的短信就出來了。”
由于下雪的緣故,從家里到機場幾乎花了一個半小時。淺辰看著他有些泛紫的嘴唇,一時難過得不得了。其實很想抱住他,親吻他……這種欲望被自己強壓了很久才壓下去。
最后,他只是拉住柏川的手握住,幫著暖暖手:“都凍成這樣了,等我來了再發短信不就好了嗎?”
柏川低頭看著他,目光滿溢著溫柔,沒有回話。
“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為前天晚上的事道歉。”白亮的燈光從玻璃窗透出,與雪光混在一起,映入柏川澄澈的瞳仁,“……對不起,當時我真的是氣糊涂了,下手很重。”
“你說這個啊,沒事。我不在意的。”
淺辰豁達地笑笑,心情卻又一次跌入谷底。就算來看了柏川,該丟的東西還是得丟,該忘的東西還是得忘。所幸柏川馬上又要繼續巡演,接下來還有接近兩個月的時間,應該夠自己調整心情了。
沒等柏川說話,他又繼續說道:“對了,你要趕明天早上的飛機對吧,那還是回去睡。你別開車了,明早我起來送你。”
淺辰拿出車鑰匙,往自己的保時捷方向走。柏川從后面拉住他的手:“等等,我還有事想說。”
淺辰停下來回頭看向他:“怎么……”
話未說完,已經被柏川順勢推到身后的巨柱上。不留給他任何逃避和躲藏的空間,柏川垂下頭,吻住了他的雙唇。
淺辰身體微微一震,潛意識開始反抗,但雙手也被他死死地扣在柱子上。
柏川無視了他口中發出的嗚嗚聲,與他的嘴唇象征性地摩擦了一下,便深深地吻下去……
心中知道在力量上自己無法與柏川抗衡,但他可以咬人,也可以偏過頭去。
但抗拒不了……
就算知道他會結婚,知道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抗拒不了。
幾個小時前在家中那種幾近絕望的想念,已經讓自己痛不欲生。此時再面對柏川,僅僅是聽一聽他的聲音,世界都好像在剎那間坍塌了。所以無論他做出什么……都沒有辦法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