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然離開后,穿著紅心先生服裝的淺辰溜到凌少哲的旁邊。
“你跟沉然還在一起?”
“肯定啊。”凌少哲一臉理所當然。
“我以為你跟楊董好了。”
凌少哲畫著煙熏妝的臉都皺了起來:“怎么可能,除非他明天就要死了,不然我不可能再向他低頭。”
“這么說,如果他要死了,你就會向他低頭?”
“差不多。”凌少哲卡擦卡擦地啃著生菜,然后喝了一口果汁,“不過他身體好著,我們都投胎了他也不會死吧。”
淺辰無語了半天:“甘蔗,我問你,假如,我是說假如,你曾經和某個人在一起,沉然因為你做出了陷害他的事,間接導致他現在快死了,你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凌少哲咀嚼到一半停了下來,沉思了很久:“……可能會跟沉然分手,但不會回到那個人身邊。”
“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沉然。”他又想了一會兒,吃了幾粒濃縮維生素藥丸,又喝了一口果汁,“但人,尤其是男人不能沒有責任感。”
“我覺得這種事還是要看情況。”一旁的小林突然插嘴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會離開現在的戀人。那么計較過去的事的話,也活不開心吧。”
凌少哲冷笑:“所以你一直單身到現在。”
“你……”
凌少哲完全無視他,把胳膊搭到淺辰的肩上:“阿辰,你周圍是什么人遇到這種棘手的事了,讓你這么苦惱?”
淺辰怔了怔:“你怎么知道是我周圍的事?”
“肯定不是你啦。”凌少哲切了一聲,“你跟你家那位不是感情正濃么,他都給我們發喜帖了。”
“啊?”
“……你不會不知道吧?”
才從凌少哲那里聽說柏川通知了不少朋友與自己結婚的事,淺辰一下午都處于精神恍惚的狀態,跳舞重排了幾十次,弄得小林看到他就恨不得他立刻死掉。
下午收工后,淺辰剛想打電話問柏川是怎么一回事,就先接到了羽森的電話:“阿辰你快點快點來,源風病危了……”
一個半小時后,急救室外。
胡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把手套丟給了護士。
淺辰、羽森還有源風的經紀人等一窩蜂圍過去。羽森急得滿頭大汗:“源風現在怎么樣了?他還有生命危險嗎?”
“現在穩定下來了。剛差點沒命。”胡醫生輕吐了一口氣,“待會兒他醒了以后可能會暫時失明,你們最多兩個人進去看他,讓他多休息。”
淺辰大喘一口氣:“太好了……導演,他的藥都在你那嗎?”
“在,還有些在病房。”
胡醫生擺擺手:“藥就不用了。”
“為什么?他還很虛弱嗎?”
“是藥三分毒,現在吃什么治療的藥都沒太大用了。回頭我去給他開點延緩惡化的藥吧。”
胡醫生的口吻只有淡淡的惋惜。但剛一聽到他的話,淺辰的眼前卻有短暫的空白。
晚飯過后,病房。
房內安靜得幾乎可以聽見吊瓶點滴落下的聲音。
紅色的康乃馨早已換成了紅薔薇。桌面上還有兩片枯萎的花瓣。
源風果然在醫生推測的時間內醒來了,而且什么也看不到。剛一抬手幾乎拉掉手背上的小針,淺辰立刻過去按住他的手:“你先別動……”淺辰低聲說,“還在輸液。”
“小淺……?”源風睜大了眼,瞳孔卻沒有焦點地望著天花板,“為什么……我會看不到了?我的眼睛怎么了?”
淺辰握住他的手:“你別擔心,過幾個小時會恢復的。”
“是嗎……”源風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對。醫生說了,最近你的心態很好,所以比以前狀態好了哦。”看著面露錯愕表情的羽森,淺辰握住源風手的力道加重了許多,“但是你的病還是很嚴重,要多休息知道嗎?”
“嗯。”
源風伸手往床頭柜上的水杯摸去。
“我來吧。”淺辰搶先幫他倒了水,然后用湯匙舀了一小勺喂到他的嘴邊,“啊……”
源風細細抿了一口,蒼白的嘴唇還不見紅潤,就已經被難以下咽的純凈水嗆得瘋咳起來。淺辰嚇得立刻把東西放回去,扶他起來拍他的背。見他渾身冒虛汗,臉色卻依然白得像紙一樣,另外兩人都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好笨,連喝水都不會了?”淺辰佯怒道。
“真沒想到……《一燕不成夏》成為了我最后的電影。”源風面向羽森,眼睛空空的,“大導演,這是我們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作吧……過程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