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閱兵結束后,北京廣安門外大街附近一個小區的一個家庭里,剛發生過一場矛盾。
溫新元要把女兒溫火的床換給兒子溫冰,溫火不愿意,但也沒鬧,只是把自己房門從內鎖好。她自己不出去,也不允許別人進來。
溫新元覺得溫火不懂事,在門外訓斥。溫冰顧自吃飯,像是有沒有那張床,他都沒關系。
沒多會兒,溫新元罵不動了,溫火從房里出來。
溫新元以為她答應了,還想著給她些別的補償,沒成想她拎著行李箱,只是要回學校。
溫火告訴他:“我什么都可以讓給我哥,就是床不行。”
溫新元火冒三丈,正要收拾她一頓,電話響了,就這么放過她了。
溫火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她被判給她媽,跟著她去了加拿大幾年,還入了加拿大國籍。后來她媽要結婚,她成了累贅,就又回了國,接著讀高中。
她大學是在華中科技大學上的,物理專業。后來以第一的成績考上清華大學粒子物理與原子核物理專業方向的研究生,又回到她的出生地,北京。
她出生在公主墳的空司,而她爸溫新元才算是最正那批大院子弟。
她還有個哥哥溫冰,大她三歲,很小時候腦袋摔壞了,人有點傻,除了吃就是睡,體重差不多有一百八十斤,現在在鳳凰周刊北京辦事處打雜。
就因為他傻,溫新元對他是捧著,供著,自己這樣還不行,溫火也得這樣。
溫火從小吃什么喝什么都得等溫冰挑完,溫冰人傻,惹了事,她還要去幫他收拾爛攤子。她有記憶以來,溫冰就是搶走她同樣身為人子該有的權利的人,所以跟他心很遠,幾乎沒有感情。
好在她聰明,道理講一遍就懂,所以大多數時候,她都能夠做到妥協,但大多數并不等于所有。
溫冰的床被他半夜心血來潮跳蹦蹦床,跳塌了。家里倒是還有一張單人床,只不過他睡來翻不了身。于是溫新元就又去找溫火了,可是這一次,溫火沒答應。
她不喜歡別人動她房間的東西,尤其是床,非常不喜歡。
其實溫新元除了在一些生活瑣事上對溫冰有些偏心,對溫火像是領養的以外,別的地方倒也顯不出來。比如他一直都很支持溫火對學術的追求。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那是他沒有做完的夢。溫火對物理、數學的興趣很難說沒有他的影響。
溫火的爺爺是三星的上將,當時有一輛吉姆,另外有新鮮玩意也總是先出現在他家。有成就,就有些獨斷,對唯一的兒子十分嚴苛,非得要他當兵,然后去奔自己的前程。
他沒問過溫新元對于部隊的前程感不感興趣,他也不在意,他就是要他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長。
可能是這個因,結下了溫新元放手溫火、隨心所欲地去選擇未來的果。
但再給她自由,也不代表就可以要求她事事都妥協。
溫火出門前把自己臥室門鎖了,溫冰追出去,喊住她,在她手里塞了一塊菠蘿面包。
面包很油,油沾了她一手,她抬頭看他,他傻笑著,說:“妹妹,這個面包很好吃,給你吃。”
溫火低頭看著手里的面包,最后咬了一口,沖他笑了下:“謝謝哥。”
時間不早了,溫火到學校還有很多事要做,就跟溫冰匆匆告別,匆匆離開了。
*
溫火是一個很擅于管理自己時間的人,她把每天的任務按輕重緩急分配好,然后在研究所和辦公室兩點一線。除了面對導師,就是面對公式。
她最近在準備投到prl的論文,三十頁,反復刪改,推算,結果換來導師一句她發現的這個東西物理意義不大。她很受打擊,那幾晚都沒怎么睡。
她為了證明她的發現是有一定重要性的,已經連續兩個多月把大部分時間泡在研究所做測量了。
導師帶了三個研究生,只有她一個女生。她天分是最高的,但出錯率也是,她的想法總是很極端。最早他們組被science advances推薦的一篇論文就是她一作完成的,但過程并不順利。她是在被退稿以后重塑理論,做足準備再去投的。第二次審稿人給了她很高的評價,但也花費了很大的精力。
這一次的論文,她同樣用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去準備,心態卻不如那時候這么不成功便成仁了。
她回寢室時,室友秋明韻剛洗完澡,在擦頭發,看到她還很詫異:“這么快就回來了?”
溫火坐到自己桌前,拿起梳子梳頭發:“我還是想學習。”
秋明韻笑了:“我差點就信了。”
溫火和秋明韻同屬工程物理專業,但方向不一樣,每天的任務也不一樣,卻也不妨礙兩個人相處得很和諧。她們不能算是閨蜜,但說是朋友,沒問題。
秋明韻眼里的溫火,看著很乖,內心反叛,身材和臉蛋根本就不適合出現在研究所這種地方。
偏偏溫火就是熱愛學術,二十四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秋明韻把頭發擦干,從她手里把梳子拿過來,梳著頭發,問她:“你知道沈誠嗎?”
溫火拿出手機點開了購物網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