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江遇柔聲道。
半個小時后,浴室門被打開。
江遇從身后未散的霧氣中踏出浴室。
修長有力的雙腳踩在深色的地毯。
那幀高挺偉岸的身影在燈光下,退卻了一身西裝時的嚴肅和清冷。
慵懶之中,骨節分明的手指系著腰間系帶。
林薇薇看得癡迷。
她嬌羞地來到他的面前,拿起他手中的浴巾,想要替他擦干頭發。
抬起的手,卻被江遇輕輕擋開,“時間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
“江遇……”林薇薇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委屈。
江遇輕聲應道,“薇薇,新婚之夜,我想留到婚禮后。我應該對你負責。”
林薇薇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著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我想替你擦頭發。”
江遇:“不用了,早點回去休息。”
轉身離去的林薇薇,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明明住在一個總統套房內,明明后天就要結婚了,可是江遇依然不讓她進他的臥室。
林薇薇心里十分不安。
她怕后日的婚禮,出現什么變數。
林薇薇走后,江遇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手捏著一個酒杯,為自己倒了半杯酒。
不知為何,胸口悶悶的。
感覺特別不好。
那酒,他終究是一口也沒有喝,轉頭去拿了一瓶冰水。
涼水入喉,沁入心脾,他心下的不安感卻更加強烈了。
……
翌日清晨。
國內。
漫天早霞中,江書臣和夏靜姝的飛機抵達鵬城。
此次夏靜姝生氣,江書臣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從非洲的剛果哄回來。
飛機落地后,兩人直接趕回星河灣的靜怡別墅。
到家時,六歲的兒子江嘉樹,坐在沙發上淡定地看著二人。
他埋了頭,繼續在平板電腦上答題,“你們再不回來,就趕不上阿遇叔叔和薇薇阿姨的婚禮了。”
這兩個大人,真是麻煩!
確切地來說,是他的媽媽夏靜姝麻煩。
孩子都六歲了,還一身公主病。
爸爸陪媽媽的時間只是少了些,媽媽生個氣,一氣之下卻跑去了非洲。
一點也不成熟。
“媽媽這不是回來了嘛,趕緊收拾東西,我們一個小時后的航班飛巴厘島。兒子,你可是要給你阿遇叔叔當花童的,媽媽可不能讓你遲到。”
夏靜姝抱了抱兒子。
十來天沒見到兒子,她甚是想念。
她往江嘉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媽媽,下次別親了,會被別人看見的。”江嘉樹羞澀地埋了頭。
江書臣看著兩母子,會心一笑,“兒子大了。”
這時,周叔上前,“靜姝,書臣,幾天前林聽來找過你們。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留下了電話,說是等你們回來務必給她打個電話。”
江書臣腦海里是林聽纖瘦的凄然模樣。
心下有些擔憂。
夏靜姝知道,江書臣從小把林聽當妹妹看待。
而且,她曾經也和林聽是最好的姐妹。
上次是她誤會林聽了。
她拿起手機,把周叔的號碼接過來,“我來給林聽打。她要是有要緊事就幫她一把,沒要事的話就別理她。”
江書臣知道,夏靜姝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打通電話,夏靜姝道:“林聽,你找我們有事?”
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阿姨,你是誰,你找我媽媽嗎?”
孩童的哭聲,稚嫩而破碎。
夏靜姝也是當媽媽的人了。
她聽不得孩子哭得這般傷心。
她有些擔憂,“是柚子嗎,你怎么哭了,你媽媽呢?”
柚子在電話里,哽咽得說不出話。
此時此刻,小小一團的身影,蹲在搶救室的外面。
那扇緊閉的門,將她和媽媽隔絕開來。
柚子望著“搶救中”三個紅光字體,絕望而又無助。
“阿姨,我媽媽就要死了。”
“她進搶救室,一直沒有出來。”
“我好害怕!”
破碎的聲音,撕裂著夏靜姝的心。
“怎么會這樣呢,柚子,你好好說,你在哪里,阿姨是你媽媽的朋友,我們現在過去。”
見她臉色不安,江書臣也心下難安,“靜姝,發生什么事情了?”
掛了電話,夏靜姝臉色陰沉地望向江書臣。
五年前,林聽做的那些事情,夏靜姝很不認同。
因此,夏靜姝遠離了林聽。
可是夏靜姝無法忘記兒時的姐妹情。
柚子在電話里破碎的哭聲,以及她描述的危急情況,讓夏靜姝眼圈紅起來。
“書臣,小聽正在被搶救。”
……
二十分鐘后,江書臣和夏靜姝趕往鵬城第一人民醫院。
腫瘤科的搶救室外,小小一團的身影蹲在門口角落。
那是柚子。
江書臣和夏靜姝,還有江嘉樹小朋友,一起小跑著迎上去。
柚子早就哭的沒有力氣了。
她蹲在原地,淚水朦朧的雙眼腫起了青蛙。
緩緩站起來時,小小的身體快要碎掉。
來的三個人,柚子只認識江書臣。
她哽咽著,喊了一聲,“書臣叔叔,我媽媽快要死了,柚子害怕,柚子不能沒有媽媽……”
她只有媽媽了。
她不能失去媽媽。
夏靜姝再也忍不住,把柚子抱在懷里,“柚子,叔叔阿姨在,別哭,你媽媽不會有事的。”
柚子無助地咬著唇,“爸爸明明答應了,要給媽媽抗癌藥的,媽媽會為什么還會這樣?”
……
林聽似乎是回光返照。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有力氣坐起來。
床邊的江書臣夏靜姝江嘉樹一家人,讓她一陣震驚,“書臣,靜姝?”
夏靜姝眼淚止不住,“小聽,我才一個多月沒見到你,你怎么瘦成這樣……”
原來她說的,她肺癌iv期的事情,都是真的。
夏靜姝想起自己對林聽的冷漠和誤會,恨不得自己去死。
啪,啪,啪!
夏靜姝猛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小聽,對不起,我……我……”
林聽知道,今天自己突然有力氣了,是回光返照。
昏迷的時候,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自己在媽媽的肚子里,暖洋洋的,什么痛苦也沒有。
大概,媽媽是要接她離開了吧。
她從來沒有見過媽媽,可是恍惚間,媽媽沖著她微笑:聽聽,媽媽帶你去個地方,去了那里就再也沒有痛苦了。
不知道是在夢里,還是真的看見了媽媽。
她知道,她快要離開了。
“小聽,你別著急,我給江遇打電話了。我們有藥,有藥,江遇告訴我密碼后,我就能拿到藥。”
“我再給江遇打個電話。”
江書臣掏出手機,撥通江遇的號碼時,手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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