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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慘死生子夜,重生嫡女屠盡侯府 > 第426章 邊關雪

            第426章 邊關雪

            出京第七日,雨停了,天卻愈發寒。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著遠山,風里開始夾帶細碎的雪粒。官道兩側的田野漸漸荒蕪,取而代之的是連綿的黃土塬和稀疏的枯草。

            夏簡兮裹緊羊皮斗篷,馬背上掛著的行囊里除了幾件換洗衣物,便是劉大夫給的藥囊和那枚“察”字鐵令。令牌貼胸放著,冰冷的鐵漸漸被體溫焐熱,像一顆沉默的心臟。

            沿途驛站里,關于京中巨變的傳聞已如野火般蔓延。說書人唾沫橫飛地講述曹黨覆滅、影衛清洗,偶爾提到“夏氏孤女”時,總帶著幾分傳奇色彩。夏簡兮總是坐在角落默默吃飯,聽著那些被添油加醋的故事,恍然覺得他們說的是另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

            第十日,進入朔州地界。地貌更加蒼涼,遠處山脊上的長城如巨蟒蜿蜒。路上開始出現運糧車隊和零散的兵卒,大多面帶菜色,甲胄陳舊,但步伐還算整齊。

            傍晚在朔州驛歇腳時,她遇見了一支剛從云州前線輪換下來的傷兵隊。二十余人,大多帶著刀箭傷,簡單包扎的布條滲出暗紅的血漬。驛丞忙著安排熱水飯食,卻明顯捉襟見肘。

            夏簡兮放下行囊,取出劉大夫給的傷藥,默默走到一個年輕傷兵面前。那兵卒不過十七八歲,左腿被簡陋的木板固定著,傷口已化膿,面色潮紅,顯然在發燒。

            “小兄弟,讓我看看傷。”她輕聲道。

            傷兵茫然抬頭,見她是個年輕女子,有些窘迫地縮了縮腿:“不、不礙事……”

            “傷口化膿會要命的。”夏簡兮已蹲下身,小心拆開布條。膿血混雜著沙土,傷口邊緣泛黑。她皺眉,抬頭問驛丞:“可有燒酒?干凈的布?”

            驛丞忙不迭取來。她用燒酒清洗傷口,刮去腐肉,敷上劉大夫特制的金瘡藥,重新包扎。手法雖不如專業醫官嫻熟,但足夠細致。

            “姑娘是大夫?”旁邊一個年長些的傷兵問。

            “略懂些醫術。”夏簡兮又去看下一個傷兵。這些人大多傷口處理粗糙,有的箭簇甚至還未取出,只草草割開皮肉折斷箭桿。

            她忙到深夜,將傷重者處置妥當,輕傷者也換了干凈布條。最后洗手時,指尖已被血水浸得發白。

            “多謝姑娘。”那年長傷兵叫老秦,是這支小隊的老兵,“若不是你,我們隊里至少得折三五個。”

            “前線醫官不夠?”夏簡兮問。

            老秦苦笑:“夠是夠,但藥材缺得厲害。金瘡藥、麻沸散、止血粉……常常是十個人的份,得勻給三十個人用。重傷的優先,我們這些‘還能動彈’的,就只能硬扛。”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其實去年冬以前還好些。自從夏……夏大人出事,兵部往北境撥的藥材、糧草,就總出岔子。不是數量不足,就是以次充好。李將軍上書數次,石沉大海。”

            夏簡兮心口發緊。父親死后,北境的后勤果然越發艱難。

            “李將軍現在何處?”

            “應在云州大營。”老秦道,“不過姑娘若要見將軍,怕是難。這幾日北狄斥候活動頻繁,將軍常親率輕騎巡邊,行蹤不定。”

            正說著,驛站外忽然傳來急促馬蹄聲。一隊騎兵疾馳而至,約莫二十騎,皆著輕甲,背弓挎刀,風塵仆仆。為首的是個三十出頭的將領,面如刀削,眼神銳利如鷹。

            “陳校尉!”驛丞迎上去,“您怎么來了?”

            那陳校尉翻身下馬,目光掃過傷兵隊,最后落在夏簡兮身上:“這位是?”

            “路過的大夫,幫了大忙。”老秦忙道。

            陳校尉走近幾步,仔細打量夏簡兮,忽然道:“姑娘可是姓夏?”

            夏簡兮心頭一凜,面上不動聲色:“校尉何以如此問?”

            陳校尉從懷中取出一卷絹紙展開――是一幅畫像,畫中女子眉眼與她有六七分相似,旁注小字:“夏氏女,年十八,或往北境。”

            “李將軍三日前收到京中密信,命我等留意姑娘行蹤。”陳校尉收起畫像,抱拳道,“夏姑娘,將軍有請。”

            驛站內一時寂靜。傷兵們面面相覷,老秦愕然看著夏簡兮,忽然想起什么:“夏……莫非是夏明遠夏大人的……”

            “正是家父。”夏簡兮坦然承認。

            眾兵卒肅然。幾個傷重者掙扎著想坐起行禮,被她按住。

            陳校尉神色恭敬:“姑娘請隨我來。將軍在五十里外的黑石堡等候。”

            “黑石堡?”老秦變色,“那不是最前沿的哨堡嗎?北狄游騎昨日剛在那附近出沒!”

            “正因如此,將軍才選在那里見夏姑娘。”陳校尉看向夏簡兮,目光深沉,“有些事,需在真正的邊關看,才看得明白。”

            夏簡兮點頭:“我隨你去。”

            她翻身上馬,隨陳校尉一行連夜出發。朔北的夜風如刀,刮在臉上生疼。月光下,長城輪廓如巨獸脊骨,烽火臺在遠山上如星辰點綴。

            “陳校尉在京中待過?”夏簡兮問。此人談舉止不似普通邊軍將校。

            “曾在御前影衛待過三年。”陳校尉坦然道,“楚昭楚大人是我舊上司。他半月前便傳信將軍,說姑娘可能會來北境。”

            果然。夏簡兮并不意外。楚昭的棋,總是走得比所有人快一步。

            “李將軍……是怎樣的人?”她換了個話題。

            陳校尉沉默片刻:“是個真正的軍人。但正因如此,他在朝中才舉步維艱。”他頓了頓,“夏姑娘,令尊之事,將軍一直耿耿于懷。他曾三次上書為夏大人辯白,皆被駁回。最后一次,陛下雖未責罰,卻將將軍的侄兒調離前線,去了南疆――那是明升暗貶。”

            夏簡兮握緊韁繩。父親從未提過這些。他只說李牧將軍是國之棟梁,要她若有機會,定要代父拜謝將軍多年戍邊之功。

            如今想來,父親是怕連累將軍。

            疾馳兩個時辰,前方出現一座孤零零的石頭堡壘,建在山脊之上,三面懸崖,只有一條陡峭小路可通。堡墻不過三丈高,但扼守要沖,易守難攻。

            這便是黑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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