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閃轉騰挪間,清嘯呼喝聲在疾風驟雨中此起彼伏。
對拆拼殺了五十余招之后,殷瀛洲探明了江萬泰的武功路數,手腕一振,刀勢突變,直如是雷擊霄漢,氣沖斗牛,換成了近身快攻。
殷瀛洲如猛虎下山又如蛟龍出海般刷刷刷連著暴烈綿密,精妙絕倫的六刀,劈、砍、絞,挑、削、斬,動如崩弓,聲若郁雷,挾翻江倒海,摧枯拉朽之勢,須臾間已是悉數發動完畢。
這六刀勁整力剛,崩撼突擊,均由令人匪夷所思,意想不到的角度使出,恰似羚羊掛角,行跡難尋;天馬行空,來去無蹤。
匹練也似的刀光卷著如瀑的大雨,伴著迅風驚雷冷電,織成了一道密不容針的天羅地網,將江萬泰的整個身形納入其中。
洶涌澎湃的刀氣縱橫交錯,端嚴恢宏,似長虹貫日,又似巨浪滔天。
風雨雷電中竟恍惚生出了蒼茫浩蕩,橫無際涯之感,頃刻間封死了江萬泰所有的退路。
江萬泰只覺眼前一片明亮的銀赤炫光,奪神刺目之極。
心底驚喊一聲不好,臉上血色立失,冷汗突突地混著冰雨自額頭處不停地向下淌。
倉皇失措中卻是愚蠢到可笑地用了輕靈精詭的峨眉刺去硬接沉厚的二尺長刀。
當下左支右絀,前壓后阻,上攔下擋,昏招頻出。
江萬泰又在殷瀛洲緊隨其后的三刀中,被磕飛了兩把峨眉刺,五招后再被他得了空門破綻,重重的一腿踢在心口處,吐血軟身,撲跌在地。
金沙幫的門人見幫主竟被黑玉重傷,以至昏迷,盡是肝碎膽裂,汗出如漿。
而左少春這群人顯見得是不欲多生事端,只想明哲保身。
一看江萬泰已是人事不省,難以為繼,彼此悄悄使了個眼色,似有休戰之意。
三番的血戰,殷瀛洲已是強弩之末。
胸腹間的氣血一時翻涌若浪,一時澀滯如石。
五臟六腑連同幾道傷口疼得他好似刀割火燎,斧斫湯鑊,眼前時而陣陣發黑,時而金星狂冒。
寒冰樣的雨水澆在失血過多的身體上更是刺骨的冷,一呼一吸中濃重的血腥氣充斥在口鼻間。
此時不過是在硬撐一口氣,勉力維持不倒罷了。
他見眾人形狀,一時間仿佛沒有新的舉動,再度艱難地凝起真氣,突地吹了個響亮的唿哨,不遠處的照影驄立刻疾馳而來。
眼風一掃,縱身而起,躍至一個金沙幫門人頭頂,舉刀直劈。
對方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擊嚇得身形一矮,不曾想他只是個佯攻。
殷瀛洲收刀越過其人,自空中堪堪落至照影驄背上。
他左手拎刀,右手緊握韁繩,雙腿狠狠一夾馬腹,厲叱一聲,離弦之矢般射向官道。
幾個呼吸間,徹底消失在了茫茫的濃黑雨夜之中。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