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年底,越發的冷了起來。
好在魏祁也沒有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她屋子里的炭火很充足,她常常坐在貴妃塌上看著外頭的景色,身上溫暖,一坐就是一天。
只是這些日她常常沒有胃口,吃不了多少。
今日她才吃了一口她喜歡吃的八珍牛肉絲,就忽覺得胸口一陣發悶發緊,緊接著就不受控制的干嘔。
她偏著頭,捂著唇,肚子里陣陣難受,臉色煞白。
鐘嬤嬤看了看這狀況,心頭像是有了猜測。
她一直伺候在宸妃娘娘身邊,這些天宸妃娘娘一聞著油腥味便吃不下,專吃些清單菜,還格外中意一道酸辣荷包里脊。
要知道宸妃娘娘之前都不怎么吃辣的,這回一看宸妃娘娘的反應,鐘嬤嬤心里頭就覺得八九不離十,心里也是為席容煙高興。
或許也是宸妃娘娘的機會不是。
她忙讓身邊的嬤嬤伺候著,自己趕忙去皇上那兒傳話。
魏祁從議事廳出來,見著鐘嬤嬤過來,坐在椅上,低低看著跪著的人,他撐著頭不語,鐘嬤嬤也十分懂事的開口稟報。
她說的極含蓄:“宸妃娘娘這些日胃口不好,這兩日聞不得油腥,唯愛吃酸辣的。”
說著她大著膽子抬頭,小心的道:“老奴瞧宸妃娘娘這個反應,像是,懷了……”
“皇上要不要請太醫去給宸妃娘娘瞧瞧。”
魏祁落在眉間的手指一頓。
他垂眼看著鐘嬤嬤:“過去好好照顧著她,你們別與她提起這事。”
說著魏祁的臉色變冷,眼里露出威嚴寒光來:“你們要敢在她面前提起一個字,朕不輕饒。”
鐘嬤嬤被皇上忽然變了的臉色嚇得一僵,不明白皇上為什么會是這個反應。
她又不甘敢猜,連連點頭應下。
她忐忑的回去,看見席容煙依舊半躺在床沿上,連喝杯茶都一臉難受,忙走過去照顧。
席容煙靠著身后的軟枕,手指捏在衣襟上,心頭卻開始發慌。
她前世經歷過,這樣的感覺分外的熟悉。
鐘嬤嬤來給席容煙擦汗,又低聲道:“娘娘該是積實了,睡一睡就好了。”
席容煙心神不寧的應著,心頭卻惴惴不安。
沒一會兒王太醫從外頭進來,說來給席容煙把脈。
席容煙看向鐘嬤嬤,鐘嬤嬤對上席容煙的眼神時一頓,又忙錯開。
席容煙明白了,剛才鐘嬤嬤定然將她剛才的事情說給了魏祁。
她也不怪鐘嬤嬤,她們兩人本就是魏祁安排過來的,不聽魏祁的話又聽誰的。
王太醫過來要為席容煙把脈,語氣依舊恭敬:“請宸妃娘娘伸出手來吧。”
席容煙知曉,要是真的,那她也不可能瞞著,她伸出一只手上,任由王太醫給她把脈。
王太醫認真給席容煙把了脈后,又朝著席容煙道:“娘娘這是心事郁結于心,肝火偏旺,胃里積食,所以吃不下東西又易干嘔。”
“老臣給娘娘開一副方子就能好了。”
席容煙還有片刻失神,她原以為……
其實沒有也好。
按照魏祁對她那冷冰冰的態度,估計也不想要。
她心里松懈下來,又點點頭。
腹中仍舊翻江倒海的難受,席容煙滑進被子里,將自己嚴嚴實實的裹住,又昏昏沉沉的閉著眼睡。
旁邊的鐘嬤嬤也稍疑惑,但又想到皇上那警告的話,更不敢多說什么,連忙又拉著旁邊的嬤嬤一起出去,對她細細交待。
這頭王太醫從承乾宮出來,一路就又匆匆去了勤政殿。
魏祁高大的身軀站在窗前,顯然是在等著王太醫回來傳話。
王太醫過去跪在魏祁的身后,連忙道:“宸妃娘娘的確是懷身孕了,看日子應該是已經一月多了。”
他話說完,抬頭看向皇上的背影,也摸不著皇上要瞞著宸妃娘娘到底是個什么態度。
既然要瞞著,是打算不留這個孩子了么?
魏祁手指一直轉動在拇指上的扳指上,一直聽到王太醫說席容煙懷了他的孩子,手上的動作才頓住,無人察覺的松懈了一口氣。
他緊繃的神情也跟著松懈下來,眉目間染了暖色,又低低道:“別告訴她,用最好的補藥養著她的身子。”
說著魏祁轉身,低低看著跪在地上的王太醫:“朕不想讓這個孩子出任何問題。”
王太醫一愣,又趕緊磕頭:“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盡心調養好宸妃娘娘的身子。”
魏祁擺擺手,又讓高義去叫鐘嬤嬤過來一趟。
站在旁邊的高義也聽見了宸妃懷了身孕的事,臉上自然也喜,趕忙就去了。
席容煙迷迷糊糊睡到天色沉下來的時候,睜開眼,咋一看到坐在床邊的玄色身影還嚇了一跳。
要是她沒有記錯,上回見魏祁是在半月之前了。
他一個月也只來兩三趟,再見到魏祁,席容煙竟覺得陌生客氣,再也沒什么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