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身側的手指都有些顫,少年修長的手指藏在身后,又緊握成拳。
只是微微發紅的眼眶暴露了他些許情緒,又將頭深深低下。
他沙啞道:“臣無事的。”
短短的一句,他覺得自己開口卻用盡了力氣。
他又擔心的問:“殿下身上可受傷了?”
昭陽笑了下,撩起自己袖子給陸鈞看:“多虧了你,只有這里一點點擦傷。”
“我本來都不愿包扎的,可母后擔心,我只能順從母后。”
陸鈞眼底一澀:“臣沒有護好殿下。”
昭陽嚴肅道:“你還沒有護好?”
“你要沒護好,我說不定摔成什么樣呢。”
說著她又道:\"倒是你,實話與我說,你傷到哪兒了?\"
陸鈞依舊搖頭。
昭陽顯然不信陸鈞的話。
之前她看到他身上都是血,手上也滿是血,怎會沒事。
她往下看去,卻見陸鈞將雙手藏在身后,她皺眉:“你把手拿過來孤看看。”
陸鈞一愣,低聲道:“殿下,不要緊的。”
昭陽不耐煩了,看著陸鈞:“陸鈞,孤命令你,把手拿出來。”
陸鈞頓了頓,還是聽話的將雙手放到了昭陽的面前。
昭陽低頭一看,只見著那手掌上滿是被石子劃出來的傷,雖說不深,但看著卻是有點嚇人。
昭陽擔心了,捏著陸鈞的手問:“你上藥沒?”
陸鈞點頭:“王太醫給臣上了藥,但臣手上沒有纏布,不然不好握劍了,明日陪殿下練劍會不方便。”
說著陸鈞抬眸,看著昭陽光滑的下巴:“其實這樣的傷,臣在塞北常常會有的,不值得殿下上心。”
昭陽一愣:“常常會有?”
她記得陸鈞來她身邊時好似才十一歲,那之前就經常受傷了?
陸鈞點頭:“父親對臣很嚴厲,臣從四歲起便開始拿劍了,六歲開始練箭術和騎馬,八歲已經被父親帶著去殺過來打秋風的蠻人了。”
“臣在進宮的前一年,父親已經讓臣獨自領兵了。”
昭陽光是聽著陸鈞這樣說,就覺得心疼。
她看著他:“那你覺得疼么?”
陸鈞笑了笑:“臣從來不會覺得疼。”
“父親說,只有守好塞北,才能還皇上的知遇之恩。”
“臣將來也會守好塞北,讓殿下在京高枕無憂。”
此刻陸鈞的眼眸分外認真,看得昭陽有一瞬間晃了神。
陸鈞本就生的俊美,性情冷清卻溫和,從前無論昭陽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都默默的照做。
他不是如王玠那般時時刻刻提醒她王女的身份儀態,他是真正想讓她開心的。
她輕輕問:“陸鈞,你會一輩子護我么?”
陸鈞一愣,少年的黑眸對上昭陽的眼睛:“那是臣的榮幸。”
昭陽便傾身環住陸鈞的脖子,十四歲女子的柔軟的身子就毫無預兆的貼了上去,她靠在陸鈞的肩膀上,閉著眼睛道:“陸鈞會是孤一輩子的陸鈞么?”
陸鈞渾身僵硬,抬起手卻不敢環在昭陽的身上。
少女已經明顯初長成,薄薄的寢衣下的柔軟讓他呼吸一滯。
他只敢將目光放在昭陽的肩膀上,那一股幽香揮之不去,眉目早已柔軟,他啞聲道:“臣的性命,臣的一生,都是殿下的。”
昭陽對這個答案滿意極了。
她喜歡陸鈞,只希望陸鈞是她一個人的。
陸鈞身上還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昭陽很喜歡。
她也喜歡抱陸鈞,寬闊的胸膛讓她很安心。
她依舊靠在陸鈞的肩膀上,又半閉著眼說話:“那你今天能陪孤睡么?”
陸鈞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
他不知所措的張口,既知道自己沒法子對殿下說出拒絕的話,又沒法子真的留下來。
他也知道王女說的陪她睡是什么意思。
在昭陽十歲時,偷偷去看了志怪本子,夜里做噩夢,不愿其他人陪著,非要他陪著才安心。
他就守在床帳外守一夜,昭陽還時不時掀開簾子看他走了沒有,稚氣的模樣卻很可愛。
如今王女已經十四,就快要及笄,與從前不同了。
他還在猶豫該怎么回話,昭陽就已經先嘆息的開口:\"算了吧,你受傷了。\"
說著昭陽從陸鈞的身上起來,又道:“你回去吧,你好好養著,明日不用來陪孤練劍。”
盡管自己克制著,可昭陽從身上離開的時候,陸鈞還是失落。
又聽昭陽的話,陸鈞垂眸:“臣的傷不重的。”
昭陽依舊搖頭:“你后背還有傷,要是傷口裂開了怎么辦?”
陸鈞欲又止,昭陽直接伸手堵住了陸鈞的嘴,認真道:“孤希望你好好的,也希望你身上的傷早點好起來。”
“你別辜負孤的心意。”
陸鈞早已經頭暈,只剩下失神的點頭。
昭陽放下手:“你回吧。”
陸鈞心里不舍,他想再多陪陪殿下。
但他歷來聽昭陽的話,老老實實的起身,又跪下給昭陽告退。
起身離開的時候,他一步三回頭,昭陽卻早已轉身。
陸鈞走出去時,就看到王玠站在不遠處的暗處里,像是在特意在等他。
他走過去,王玠問:“殿下的傷重不重。”
陸鈞開口:“傷了手肘。”
王玠看著陸鈞:“殿下喜歡騎馬,我知道你想讓殿下高興,但一匹未馴的馬太過危險,你往后也要事事小心。”
陸鈞抿了抿唇,默然點頭,又道:“往后不會了。”
他又抬起手,手心里還有昭陽握上去的溫度,他握著腰上的玉佩,卻又覺得耳根一熱。
王玠默默看著陸鈞的反應,看著他耳根處的紅色,又側頭看向殿中的方向。
即便很想知道陸鈞與殿下發生了什么,但他還是一句話沒有問,只是從陸鈞的身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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