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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福生的話來得十分及時,一下將鄭河從瀕臨失控之中喚醒。
對于她的恐懼令得鄭河很快將自己的怒火收斂,眼里的煞氣被壓下后,他看到趙福生不知何時已經上了幾步臺階,離大門口僅有兩步之遙的距離。
就連范必死兩兄弟及古建生也跟在了她身后,反倒是他落在最后,在臺階下站了半晌。
他慌忙往前走了兩步,接著才意識到趙福生問了話。
“門?”
鄭河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想了想,下意識的搖頭,但搖了兩下,又表情一變:
“你這樣一說,門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他說道:
“當時我們過來的時候,有幾塊門板被拆卸,上面留滿了血手印。”
不過那會兒鄭副令沒有多想。
孫家出事后,所有人都十分慌亂,沖撞之間將幾扇門撞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孫府這么大,里外住了八十多口人,廂房不少,房門更是多不勝數,幾扇倒塌的門根本沒有被人記在心里。
至于門上留的血手印也很正常,死了這么多人,且死狀奇慘,上面沒有血才怪。
“甚至有幾具殘破的尸體都是擺在門上的,興許是先來的誰先拼湊好的。”鄭河當時來得較晚,此時趙福生問起細節,他有些心虛,連忙表態:
“稍后我叫來幾個令使問問。”
“嗯。”趙福生應了一聲。
其實說到這里,她已經預感到此地的鬼案十有八九與趙氏夫婦有關。
尤其是鄭河最后提到的一句話:有幾具尸體擺在門上。
這一現象與當日的趙氏夫婦死后厲鬼復蘇的形態相似。
趙氏夫婦死后,停放他們尸身的門板也成為了厲鬼伴生的大兇之物,趙福生便推測它們殺人的法則很有可能與門相關。
她在馬車上與鄭河提起這二鬼品階時,之所以認為這兩鬼極有可能仍處于煞階的原因,是因為這兩鬼并不完整。
想到這里,她轉頭看了范必死一眼。
當日范必死精明,在將二鬼下葬之時,留了個心眼,將門板分開下葬。
厲鬼失去伴生之物,實力大打折扣——也就是說,此時趙氏夫婦復蘇的厲鬼本身并不完整。
大漢朝此前沒有雙鬼同生作案的前例,因此趙福生只能自己推測。
從她目前掌握的經驗看,厲鬼在丟失自身軀體、伴生大兇之物的一部分后,首要法則并非隨意殺人。
殺人只是它們行為的附加后果,它們的主要目的應該是在尋找自己的所屬物,而在尋找過程中,有無辜者因此而死。
也就是說,這兩個鬼在寶知縣攪出的腥風血雨只是它們的開胃小菜,等到品階成長、大兇之物尋回,兩個厲鬼被拼湊完整的時候,才是它們大開殺戮之時!
“不能再讓它們殺下去!”
想到此處,趙福生心中一緊,打定主意要盡快將這樁案子了結。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范必死喊道:
“大人、大人……”
“啊?什么事?”
趙福生轉頭看他,范必死指了指一旁的鄭河:
“鄭大人有事問你。”
她定了定神,轉頭去看鄭河。
鄭河被她一望,心中一緊,連忙問道:
“大人為什么突然問起門的事?莫非大人找出了這厲鬼殺人法則?”
事關寶知縣的鬼案,也與他的生死息息相關。
這會兒可不是畏懼閉嘴的時候,鄭河壯著膽子發問。
他這樣一說,范必死頓時也醒悟過來,他與弟弟目光對視,想起趙福生之前向二人看來的神情,幾人不約而同的都想到了那兩塊拓印了鬼影后的門板。
不過此時的鄭河不是自己人,兩兄弟識趣的沒有出聲。
趙福生這會兒也不可能將大兇之物的事情告訴他。
雖說鄭河此時已經意識到鬼禍的可怕之處,但厲鬼衍生的大兇之物太重要了,馭鬼者可沒什么人品可。
現在的鄭河表現得恭順,那是因為她實力能輾壓他,若是因此而掉以輕心,告知他大兇之物的存在,難保他心生貪念,將這個消息散布出去。
“是有些了解了,想起了一個事。”
趙福生半真半假的點頭,隨即不再多說,走到了大門前。
她并沒有急著推門,而是在門口站定。
鄭河提到過孫府內的好幾塊門板上布滿了血手印,不知是不是受了他話的影響,趙福生總覺得這兩扇朱紅色的大門也殘留著濃重的血腥,夾雜著油漆的味道,異常的刺鼻。
但她細細觀察過后,又發現這大門被人粗略的擦洗過,上面可見斑駁的血塊,卻并沒有見到完整的掌印。
她站在門口久久不動,突然目光一閃,扭身喊了一句:
“鄭河。”
包裹著臉的古建生還當她等著旁人來服侍著替她推門,當即自告奮勇:
“我來替大人開道!”
他倒不是膽大包天。
而是這里聚集了兩個縣中的馭鬼令司,可以說此時的孫家就是萬安縣、寶知縣中目前最安全之地。
真有厲鬼出現,就是半死的鄭河感應不到,厲害無比的趙福生總能感應到吧?
他得罪過趙福生,急于想在她面前表現,話音一落,便伸手一推——
‘吱嘎’鉸鏈聲中,兩扇并沒有上鎖的大門一下就被推開了。
“不要摸——”
趙福生正欲阻止,卻又晚了一步,話說了一半,古建生已經莽撞的將門推開了。
他后知后覺意識到趙福生阻止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轉過頭來,期期艾艾道:
“大人——這——”
古建生的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他看趙福生臉色鐵青,一下就慌了,下意識的看向了鄭河:
“大人……”
“沒用的狗東西——”
鄭河勃然大怒,狠狠瞪了古建生一眼,如果不是趙福生還在,他根本不會壓制怒火,立即就要將古建生殺了。
“好了。”
趙福生擺了擺手,盯著那門看:
“這些東西,你不要亂碰。”
古建生心臟亂跳,嚇得渾身直哆嗦,聽到她這話,便知道她沒有繼續追究自己貿然舉動的意圖,心中松了口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多謝大人不怪我,多謝大人——”
“我怪伱干什么?”
趙福生頭也沒回,說道:
“我只是怕你惹上大禍。”
“大人可是發現了什么?”
原本冷臉的鄭河一聽這話,便知誤會了趙福生意圖,他皺眉也往前站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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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福生不動聲色側身讓開,說道:
“你來看看。”
這廝看著臉部表情僵硬,但也不傻,聽她這樣一說,又想起先前古建生隨意上手推門時被她喝斥,便知道這大門絕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