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封神
所有人的壓力瞬間飆升。
范必死雖說之前表現果敢,但他畢竟年少,此時直面厲鬼,心中的恐懼自不用多說。
他雙手因用力多時而有些痙攣,正有些支撐不住之際,趙福生一步上前,站到了他身側,伸出一只手,將他的手臂抓住。
趙福生是馭鬼者,她受厲鬼影響,本身體溫會比一般人要低許多。
可此時范必死驚恐交加,大股大股冷汗沁出,將他體溫帶走。
兩人碰觸的瞬間,他竟顯得比趙福生還要陰涼許多。
范必死感應到溫暖,后知后覺的轉頭:
“福生——”
他下意識的喊了一句。
“嗯。”
趙福生應了一聲,她沒有回頭去看范必死,而是死死的盯住了遠處的大門看。
她的側臉輪廓分明,鼻梁挺拔,唇角緊抿顯出她此時心中的緊張可能并不亞于范必死。
“將門板扶好。”
她招呼了一聲。
不知為何,她并沒有寬慰范必死,可僅僅是這舉手一扶,若無其事的招呼,瞬間將范必死心中的恐懼感驅散了三成。
厲鬼雖未現身,但煞氣已經先籠罩了定安樓,令人打從心中生出最深的恐懼。
可趙福生的強勢及此時的鎮定,宛如為范氏兄弟打了一劑強心針。
“好。”
他應答了一聲,吃力而笨拙的調整自己的動作,將那一對門板牢牢的抱在懷中。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腳步聲先前聽著似是還有些距離,但轉瞬之間,就像是越來越近了。
無形的壓力化為大山,驟然壓在每一個人的頭頂之上。
本來看似平靜的鄭河是最先發瘋的,他突然轉過身來,將胸膛一挺:
“來吧!我和它們拼了!”
“別發瘋。”
趙福生頭也沒回的喝斥。
兩人說話的瞬間,外間的厲鬼腳步聲似是一下消失了。
‘咚咚’聲不見,先前還作出要拼命之態的鄭河一個激靈,又清醒了過來。
駭怕占據了上風,他悄無聲息的將衣裳拉上,退回后方的人群中。
“我替大人守在后頭!”
他說道。
趙福生沒空理他。
她的目光牢牢盯在定安樓大園入口處的兩扇對開門上。
腳步聲雖說消失,但是厲鬼并沒有離開。
周圍的鬼霧越來越濃,所有差役手里舉著的火把受到了鬼域的壓迫,火光一再縮小,光線瞬間暗了許多。
半晌后。
‘吱嘎——吱嘎——’
入園的大門突然憑空劇烈的晃了兩下。
這響聲在靜謐的園子里顯得怪異而又驚悚,所有人齊齊抖了一下。
隨即抖動的大門又停止了晃響,本來驚恐交加的眾人見一切恢復平靜,心里不由一松。
就連范無救都長長的吐了口氣。
范必死也正慶幸之時,眼角余光卻見到了趙福生表情凝肅,他一口氣憋在喉間,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目光倏地往大門方向看去——
只聽‘吱嘎’兩聲脆響,大門與門框鉸鏈相釘的地方仿佛被兩股怪力強行撕斷了。
門板脫離了門框的束縛。
但奇怪的事發生了,失去了門框的支撐,大門并沒有轟然倒下,而是呈古怪的斜度,憑空立在了半空中。
“……”
范必死吞了口唾沫,范無救直接被嚇哭:
“哥哥,我怕——”
“別怕。”
范必死也不知自己怎么發出聲的,他幾乎是機械般的回應了弟弟一句。
緊接著,眾人便見那兩扇門板開始僵硬的轉動。
似是有人馱伏著它們,原地轉了一圈。
因這個動作,內門上拴的門閂應聲斷裂,門板從內轉向外,破開的缺口處,外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鬼霧。
只見大門之處,一對身穿青色壽衣的男女站在那里。
兩鬼身材消瘦,臉色泛青,看不大清面容,透過灰黑的濃霧,可以看到兩鬼穿了一身寬大的青色壽衣,雙手詭異的對揣在袖口之中,平放在小腹處。
在它們的身后,兩塊朱紅色的門板背負在它們的后背上。
這兩扇大門既沉且重,可這兩鬼背負著這兩塊重物,頓了片刻,接著提步開始往前走。
空云寺、孫府及這半個月以來所有曾發生過的鬼禍現場浮現在曾經辦過此案的令使、差役們的心中,這些人最先心態崩塌。
可是在害怕之余,趙福生先前的警告卻浮現在眾人心頭:不許尖叫哭鬧、不許走動!
在場的人都被厲鬼標記過,鬼一出現,所有人都會死在定安樓中。
無數人腦海里浮現出這些日子以來的鬼案現場,恐懼在園中無聲的傳遞著。
‘踢踏、踢踏。’
兩鬼開始緩慢背著門板往前走。
這里的人都是曾被它們殺人法則標記過的,但此時厲鬼并沒有急著大開殺戒——兩塊與它們伴生而現的大兇之物鬼門板近在咫尺。
尋回大兇之物將鬼拼湊完整占據了上風,兩鬼踏著僵硬的腳步往范氏兄弟走來。
范無救膽子小些,一見厲鬼走來,下意識的就想退后。
趙福生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伸出雙手,抵在了兩兄弟的背后。
“別動。”
她自以為自己心態平和,可其實她仍舊十分緊張,說話時喉間似是被無形的恐懼感粘黏住,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被她的心跳聲壓蓋過。
兩兄弟怔了一怔。
就在這時,兩鬼背著門板,緩步往前走。
它們的步子邁得并不大,過來的速度也不快,可給眾人帶來的心理壓力卻是巨大的。
所有人內心都只有一個念頭:跑!
可恐懼卻如利箭,將每一個試圖逃跑的人釘死在原處。
‘踢踏!踢踏!’
腳步聲越來越近,趙福生、二范幾乎可以看到兩鬼的面容。
在極度的緊張狀態下,趙福生的心緒竟有片刻的怔神。
她腦海里浮現出了昔日原主的回憶,趙氏夫婦的面容出現在她腦海中。
而此時的趙氏夫婦臉上干癟,在地底埋了半個月后,它們呈現出一種可怕的干尸之感,皮膚上似是蒙了一層慘白的膜,下方青色的血管像是縱橫交錯的網格。
兩人臉上、脖子上出現大量的尸斑,透出一種陰森詭厲的感覺。
它們不再是趙福生回憶之中的模樣,而是陰冷、僵硬與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