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親上回去國公府,那府上可說三郎未娶!”
“那竟是瞞著家里的了……”
更有不識得謝云章者,此刻正附耳聽同伴說起他的事跡。
一時間,滿園沸騰。
聞蟬似被當頭潑下一盆沸水,胸口灼悶,手腳卻冰涼。
待反應過來,她抽出巾帕,慌忙想把臉遮起來。
可越慌越亂,手指要打結,那帕子卻還是沒系起來,反引來眾人關注。
完了。
聞蟬這才意識到,自己就這樣天真地,一腳踏進謝云章做的局。
身后男人草草應了幾句,轉回來,隨意抽下她在系的帕子。
“不用遮了,”他說,“她們都見過你了。”
聞蟬抬眸望他,目紅如泣。
若非不想當眾生出事端,她真要拎著人衣襟質問,為何要這樣做。
謝云章卻恍若未見,執起她的手,泰然走出這園子。
一到人少僻靜處,聞蟬狠狠甩開他。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她今日用心梳妝敷粉,怒目圓睜起來,反倒有幾分驚心的美。
男人垂眼睨著他,眼底晦色難明。
“謝云章,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像是故意冷著不作答,只抬手,將他松動的步搖扶正。
“不急,先去拜見殿下和太妃。”
見她實在氣得厲害,才不咸不淡又添一句:“當心動了胎氣。”
胎氣。
他還信自己有個孩子。
和別人的孩子!
聞蟬耳中嗡嗡的響,被人拉著穿庭過院,一路上若有似無的打量,似乎都成了窺探她的刀劍,欲將她剝皮抽筋。
僥幸的是沒人認得她這小人物,可她還是克制不住地想,往后自己都不好再拋頭露面了。
還有檀頌,檀頌若是知曉,她的辛苦隱瞞全都付之一炬。
“杳杳過來,見過離王殿下,和太妃娘娘。”
離王與慧德太妃年事已高,又久離上京,自是不知謝云章在皇都的風云。
見這女子婦人打扮,又跟在人身側,便當是他的妻子。
離王年過半百,體型圓潤極其富態,念著當初和鎮國公稍有幾分交情,雖十數年不曾往來,卻也還算客氣。
“這日子過得真快,三郎都成家了,那你底下幾個弟弟呢?”
謝云章還有五個異母弟弟,如實道:“四弟已娶妻,五弟也快到議親的年紀。”
“此番南下,承陛下之托,特問殿下、太妃娘娘安好。”
離王與當今圣上不睦,這是朝野皆知的事。
因而謝云章一開口,離王便訕訕道:“我這里一切都好,你給皇兄帶句話,請他放心,自當保重龍體。”
“是。”
聞蟬如個局外人立在他身側,聽他對人告罪,不打算在宴上露面,立刻就要離去了。
老太妃年至七十,精力本就不濟,聽他要走才說了句:“香山寺今日熱鬧,你若得閑,便帶人去轉轉。”
謝云章應下,聞蟬終于被她拉著,走出了王府大門。
該到的客都到了,此刻門前冷清。
她一直沒說話,被他扶上馬車,眼見他也登上來。
啪——
猛地揚臂,甩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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