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挨了罵,但李期卻發現不用被弄了,心情反而好了,笑嘻嘻地溜了。
唐禹還不能睡,雖然已經深夜,但他還要等一個重要的人。
一直到了下半夜,他連喝了三杯茶之后,衣崇文終于到了。
這個中年人面色并不好看,神色顯得十分憔悴,快步進了院子,拱手道:“主公。”
唐禹道:“情況如何?”
衣崇文道:“已經將消息透露給了李越,我前腳走,對方后腳就會跟上,最遲明日中午就會到雒縣。”
唐禹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才道:“說一說神雀的收獲,分析一下成國的政治生態及權力構架。”
衣崇文顯然是愣住了。
他從來沒想過主公要問他這樣的問題,但下一刻他就欣喜若狂,這樣的問題意味著,不單單是情報組織的魁首了,地位更進一步,幾乎成了謀士了。
于是,他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
在心中組織著語,最終深深吸了口氣,道:“是,主公。”
“李雄乃氐族豪強,流民武裝出身,攻入成都后稱帝,國號大成。接著連續攻克南鄭、巴郡、南中等地,聯合蜀地豪強,形成了政權穩固。”
“在建政初期,李雄選賢任能,輕薄徭役,重教興學,開墾耕地,使蜀地得到了短暫的安寧,百姓生活有所好轉。”
“但…”
衣崇文微微一頓,沉聲道:“但畢竟是流民武裝及地方豪強建立的政權,他們對政治的理解比較樸素,最初中樞采用三公九卿制,地方采用州郡縣制,但大部分權力又被宗室、豪族瓜分,以至于縣制以下幾乎無官,組織力極差,官府幾乎沒有權能。”
“榮譽加身,集權過度,又導致宗室、豪族愈發猖狂,肆意剝削治下百姓,征稅、徭役、土地、戶籍等各個領域到處搜刮油水,到了如今兩年,李雄老了之后,更加無法無天,殺人為樂、凌虐婦女等,已經是常事。”
“百姓苦不堪,民怨積累已深,改天換地已是迫在眉睫。”
“隨著李班成了太子,政權內部的風暴又已經在蓄勢之中,只要李期、李越一炸,或是李班率先出擊,軍閥大亂就要開始。”
“而目前軍閥之中,李驤作為李雄的叔叔,掌握犍為郡八千兵馬,其子李壽掌握巴西郡一萬兵馬,這父子二人實力最強。”
“一旦動亂,太子、皇子互相殘殺治下,李驤李壽父子的勝算最大,很可能是最后贏家。”
唐禹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敲著桌子,沉默著,思索著,最終緩緩道:“想到該怎么成事了嗎?”
衣崇文無奈苦笑:“主公,屬下善于總結現有情報,卻不善于分析及做出應對決策。”
唐禹道:“要學會去分析情報。”
“宗室豪族瓜分權力,以至于百姓飽受欺壓,縣級以下官府形同虛設。”
“這幾點加起來,就是百姓有怒卻沒人管,就意味著我們可以煽動和組織百姓,這是其一。”
“其二,既然太子和其他皇子矛盾最為激烈,而李驤父子最可能是贏家,那我們最容易爭取的,就是太子和其他皇子這些輸家的利益,他們倒下了,我們接盤。”
“第一點給我們百姓,第二點給我們地盤和資源,加起來就是割據軍閥了。”
“所以我們要在三個月之內,讓太子、皇子都倒下,讓李驤父子上位,然后我們吃掉整個廣漢郡。”
“在此期間,我們要獲得廣漢郡的民心,要團結內部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迅速壯大起來。”
“等李驤父子上位,我們就能獲得法理上的爵位,為了政權穩定過渡,這是李驤父子必須要妥協的。”
說到這里,唐禹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情況已經分析清楚,計劃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第一,拔掉李期身邊的謀士張高,免得他關鍵時候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