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有孕的消息告訴康儀姨母他們了么?”孟妡又問道,“若是姨母他們知道,一定會高興壞的,姨母只有你一個孩子,盼著你好,知道你有了孩子,我都懷疑他們會不會不辭老遠地過來。”
“還是不要了吧。”阿菀不愿意父母大老遠地過來,路途遙遠不說,而且路上并不太平,還是在京城里待著的好。“我得了消息時才給京城寫了信,到現在也不過半個月,他們應該還沒有收到信呢。”
兩人正說著,卻見路云捧了京城來的信件進來。
阿菀和孟妡相視一笑,說道:“正說著呢,信就來了。”說著,伸手接過。
雖然遠在邊境,不過阿菀和京城卻保持著半個月一封信的頻率,并沒有因為路途遙遠便與京城失了聯系。
今兒的信件依然是那幾封,瑞王府的、公主府的,還有太子妃的,都是些平安信的多。只是,今天的信的內容有些不同,不約而同地都在信里說了一件事情。
阿菀初見時,大吃一驚,猛然抬頭,對孟妡道:“三公主她……”
“那倒霉鬼怎么了?”孟妡沒好聲氣地道。
“說是去打獵時不慎摔下馬……”阿菀輕輕地說,“當場死亡。”
“啊……”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皆以為自己聽錯或看錯了。
阿菀和孟妡都是公主之女,并且被皇上敇封為郡主,與宮里的聯系比其他宗室要密集一些。可以說,孟妡成長的歲月里,少不了宮里的那幾位公主,而與三公主的孽緣程度猶其深,兩人都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阿菀和三公主是因為衛烜而結仇,而孟妡和三公主側是彼此性格不合,小時候在宮里沒少互相針對,互有輸贏。后來三公主幾次破壞了孟灃的好事,連帶讓孟妡對他氣得牙癢癢的,卻拿她沒可奈何。
卻未想,那樣討厭的人,會在這樣一個平淡的午后,死訊突然傳來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妡正色問道。
阿菀正在看信,將事情的始末看完后,方遞給她。
孟妡忙拿過來看,等一目十行地看完后,當即氣得要摔信,漲紅了臉道:“真是……死了也要惡心人一下。”原本升起的莫名悵然難受,很快便沒了。
去年阿菀來明水城時,宮里便開始著手給三公主挑選駙馬了,只是因為三公主不配合,進行得實在是不順利,皇后也被三公主幾次頂撞氣得直接甩手不干了,跑到東宮去抱孫子,便被孟妘趁機絆住,將大兒子丟給皇后照顧,讓她別去沾手三公主的事情。
皇后丟開手后,鄭貴妃便接了過來,雖然女兒不爭氣,可是卻是從她的腸子爬出來的,仍是得給她好生謀劃著,想要給她挑一個俊美不輸孟灃的,讓她忘記孟灃。
只是想要挑一個不輸孟灃的談何容易,孟灃的魅力,不在容貌,而是在那種矛盾的氣質上,有貴族弟子的優雅清貴,又有與其母相似的疏朗豪爽的颯爽風姿,組合在一起,實在是一種難以喻的魅力,讓不知道多少閨閣少女對他念念不忘。
所以挑來挑去,三公主都不滿意,心里仍是念著孟灃,甚至有一回趁著出宮時,直接去尋了孟灃,當時她做了一件讓世人十分詬病痛恨的事情,便是趁人不注意闖進了康平長公主府,從奶娘那兒奪走了孟灃剛滿百日的兒子,欲要將之摔了。
若非柳清彤當機立斷扭折了她的手搶回了兒子,怕是當時不知道要釀成什么慘劇了。
康平長公主氣得發暈,當天便進了宮里尋太后和文德帝哭訴。
這事情本就是三公主不對,文德帝雖然有心想要護著這女兒,可是面對嫡妹,也無可奈何,將康平長公主安撫住后,這回終于不再心軟,強勢地給三公主選了駙馬。
三公主的駙馬是去年春闈的一名武舉人,江北人士,生得高大英武,相貌堂堂,就是家境單薄了一些,若是為駙馬,實在是寒磣,可謂是當朝駙馬中家勢最低微的了。可是三公主劣跡斑斑,世人反在背后嘀咕這位武舉人吃了大虧,。
九月份三公主便出閣了。
果如世人所想,三公主縱使出閣了,依然不能忘懷孟灃,時常守在孟灃出沒之地,嚇得孟灃不敢再隨意出門。而那位駙馬雖然氣得半死,可是鄭貴妃和皇上都看著,也只能將這種不滿憋在心里,甚至三公主從未召過他進公主府,夫妻倆可謂是分居而住。
直到今年二月份時,三公主得知孟灃與友人去京郊打獵,她也忙忙地跟了過去,卻倒霉催地因為甩了隨行的護衛進了密林,驚了馬,便這么從馬上摔下來,被隱在草叢中的一根尖銳的樹枝從心口刺穿而過,救治不及死亡。
孟妡深吸了口氣,才將那股惡心感咽下。
她悶悶不樂地坐在那兒,心里復雜難。
她討厭三公主,一直同她針鋒相對,卻也知道這么個討厭的人,一直活在距離自己千里之外的京城之地。而就在這樣一個平淡的午后,她的死訊突然傳來了,錯不及防,縱使是個討厭之極的人,也覺得她死得實在是讓人噓唏。
沉默了會兒,孟妡才道:“阿菀,你信有這么巧的事情么?”
阿菀摸著信件,沒有答腔。
孟妡自自語:“世界上的巧合多了,就顯得刻意了。她做了這么多錯事,厭她惡她恨她的人不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這般恨她,恨到讓她……”
最后,幽幽嘆了口氣,將信掩上。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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