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把粟米嚼巴嚼巴，就著涼水，吞下了肚子。

三人牙齒都差點碎了。

劉老四吹熄了油燈，睜眼看著黑漆漆的房頂，耳邊傳來小兒子叫喚的聲音，“爹，我肚子疼！”

“忍著點，可能是冷水喝多了，一會兒就好！”劉家婆娘安撫著兒子，其實她肚子也很不好受，忍饑受餓也就罷了，還要受凍，想著想著，她眼淚也落了下來，“他爹，肚子餓還能忍幾天，可沒柴火是真的受不了，我雙腳都凍的沒知覺了！”

“我真害怕我眼睛一閉，就醒不過來了，今天我去曹大娘家看了，老兩口凍的梆硬，死了都沒人埋。”

“還有張大娘家，老兩口跟小孫子在地窖里憋死的，抬出來的時候，渾身黑紫黑紫的......”

“你說這些什么意思？咒老子死？”

“不是，是想讓你去砍柴！”

“虎娘們，大雪封山了，我去哪里砍柴？你不怕我死路上，盡管讓我去！”劉老四氣的不行，外面的雪都沒過膝蓋了，還沒等他走到地，鐵定凍死在半道。

“那你說咋辦，沒柴火，咱們有糧都煮不熟。”劉家婆娘滿面愁容，忍不住埋怨起來，“都怪你，摳門，不給兒子娶媳婦，弄得兒子怨恨咱們，要不然，他肯定能從趙老三家借石炭！”

劉老四心煩意亂，“你別想了，趙老三不可能會借咱們石炭的。”

“你不去試試怎么知道？咱們又是屋前屋后的鄰居！”

“我跟趙老三從小一起長大的，打了一輩子，我能不了解他？行了，別廢話了，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女人的哭聲和孩子的痛呼聲混雜在一起，劉鐵牛卻睡得格外香甜，他們過的越慘，他就越爽快！

.....

“家里斷糧了，給你們最后時限！”錢秀蘭下了最后通令，“從明天開始，你們一家四口如果還想繼續住在我們家，一人一天二十文租金，要么一人一天二兩米，否則，就給我滾出去！”

“四嬸，天寒地凍，大雪紛飛，這時候出去，不是讓我們死嗎？”趙二寶怒聲道。

“弟妹，你明知道我們家沒錢了，還說這種話，不就是想逼死我們？”趙偉怒聲道：“前兩天老娘讓我們收山貨的錢，都在你們兩口子哪里，你們還想怎樣？”

“實在不行，你把錢分了，我們一家四口去曹家住，他們老兩口今天凍死了，屋子里沒人，我還不信沒落腳的地方。”

“想屁吃，這是我的錢。”錢秀蘭冷笑道：“你去啊，曹老太和張老太家能點著的東西全都被扒了，四個老東西連塊遮羞的布都不剩，你們去了能熬過今夜，算你們厲害！”

趙偉頓時沒了聲音。

趙大寶趴在床上，拳頭攥的死死的，可他傷口并沒有長好，而且一直在往外淌濃水，別說下地，翻個身都疼的死去活來的。

“四嬸，等雪停了，咱們就去收山貨，到時候.......”

“少來了，等那時候，我們一家早都餓死了。”錢秀蘭橫眉豎眼道：“要么交錢，要么交糧，要么滾蛋，我又不是你們老娘，沒義務養你們這群廢物！”

“四叔，你就不說句話？”趙二寶看著四叔。

趙義也板著臉，“你們白吃白喝白住這么久，就不害臊嗎？”

“老四，你......”

“行了，你們這樣子，錢我就不想了，糧食我也不想了，走吧，我家容不下你們！”說著，趙義父子二人就開始往外推人。

“老四，我們說好了的，要一起收山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