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這么多了,先快帶我們去新的盜洞位置看一看。”
“那好吧。”
“盜洞在兩公里外,我們得步行走過去。”
“這邊請。”
一行人沿著晨霧未散的山路往盜洞走。
腳下的碎石沾著露水,踩上去滑溜溜的。
顧汀州走在湯喬允身側,時不時伸手扶她一把。
見她外套領口被風吹開,還伸手替她攏了攏:“山里風鉆脖子,別著涼。”
湯喬允沒躲開,只低聲說了句:“謝謝”。
林山海走在斜前方,手里攥著那把考古鏟,臉色都有些發白。
自從顧汀州來了之后。
他就刻意疏遠了湯喬允。
除了工作的必要交流外,其它時間都刻意避開她。
湯喬允心里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楚他為什么要疏遠她。
“師傅,您之前說蓮紋匣可能和諸侯王印有關,我爸筆記里提過一句‘蓮開三重,印藏其心’,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王教授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她時眼里帶著贊許:“你還記得這句?湯老當年琢磨了好久。說這可能是蓮紋匣的機關,外層是蓮瓣形的匣身。中層藏著暗格,最里面才是放印璽的地方。”
“不過,我們都沒見過實物,也只是推測。”
他指了指前面的山坳,“要是這盜洞真通著主墓,說不定能找到佐證。”
說話間,一行人就到了盜洞口。
周隊長掀開蓋著的樹枝,黑黢黢的洞口透著股陰冷的潮氣,混著昨天那股甜膩的腥氣,比之前更濃了些。
王教授蹲下身,仔細查看。
而后,又讓專家團的年輕人用強光手電往里照,自己則拿著放大鏡看洞口的土痕。
“挖洞的人很懂行,你看這壁上的鏟痕,斜著下鏟還留了防滑的凹槽,是老手的手法。”
“而且這位置選得巧。”
林山海湊過來,指著不遠處的三號墓方向,“正好在主墓道的盲區,要是從這里斜著挖,不出十米就能挖到耳室。”
顧汀州在旁邊聽得皺眉:“這么說,盜墓賊里有懂考古的?”
林山海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著一絲‘孤陋寡聞’的意味。
很多倒斗為生的人,有時比專家更厲害,更專業。
永遠不要拿謀生手段和理論知識相提并論。
王教授仔細觀察一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把探測儀放下去看看,測測下面有沒有空洞。”
“好的。”兩個年輕人立刻拿出更專業的探測儀,將探頭慢慢放進盜洞。
儀器發出“滴滴”的輕響。
屏幕上,漸漸浮現出模糊的圖像。
王教授盯著屏幕看了半晌,臉色沉下來:“果然通了。”
“下面三米左右有個橫向的通道,應該是挖到耳室的側墻了。”
湯喬允心里一緊:“那里面的文物怕是都遭了秧……”
“不好說。”王教授嘆了口氣。
“耳室一般放陪葬的陶器和兵器,要是被他們挖通,十有八九遭了殃。”
說完。
他轉身看向周隊長,“通知隊里,準備搶救性發掘。”
“好的。”
王教授:“其余人先去三號墓,照常工作吧。”
“這里由我們先探測完成,在決定下一步計劃。”
“…好吧。”
“那我們先回去。”
湯喬允心腔一梗,有些忐忑不安的跟著工作人員往回走。
她有預感。
這個新的盜洞,才是主墓室。
而且,里面有她需要的東西,已經打開玉骨匣的方法。
往回走的路比來時沉了許多。
湯喬允攥著口袋里的陶片,指尖反復摩挲著上面的蓮紋。
那紋路里的朱砂點被磨得發亮,像極了父親筆記里畫的“蓮紋匣”機關示意圖。
顧汀州走在她身側,見她一路低頭蹙眉,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在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
“允兒,我發現你最近總是心事重重,到底有什么事情這么煩惱?”
他總能輕易看穿她沒說出口的心思。
湯喬允心里松了松,又輕輕嘆氣:“我爸當年研究蓮紋匣,總說它和玉骨匣是一對。蓮紋匣藏印,玉骨匣藏‘鑰’。”
“要打開玉骨匣,得先找到蓮紋匣里的機關口訣。可他沒來得及找到實物就過世了……”
話沒說完。
前面忽然傳來一陣爭執聲。
是林山海和周隊長站在三號墓的探方邊,林山海手里拿著個剛出土的青銅爵,臉色很不好看:“這爵上的銘文被刮過了!肯定是盜墓賊從耳室帶出來,又隨手丟在這里的!”
周隊長也急了:“我剛讓人清理探方時發現的,這位置離盜洞那么近,他們說不定早就把耳室翻遍了!”
湯喬允心里一沉,快步走過去。
青銅爵放在鋪著軟布的木板上,腹部確實有幾道新鮮的刮痕。原本該刻著銘文的地方,被磨得模糊不清。
王教授帶來的一個專家正用放大鏡看:“刮痕很新,應該是最近一周內弄的。盜墓賊刮銘文,要么是想銷毀器物來源,要么是……這銘文里有他們要找的東西。”
“銘文里有東西?”
湯喬允忽然想起父親筆記里的話。
“蓮紋藏方位,銘文記機關”。她蹲下身,仔細看那模糊的刮痕,忽然指著一處沒被刮干凈的紋路:“這不是普通銘文!這是星宿紋!”
林山海猛地湊過來,眼神瞬間亮了:“星宿紋?你確定?”
“我爸筆記里畫過類似的。”
湯喬允點頭,“他說西漢早期諸侯王墓里的器物,有時會用星宿紋標注主墓方位。你看這幾道殘紋,像不像北斗七星的勺柄?”
周隊長也走了過來,聽了這話立刻讓人拿相機拍照:“把殘紋拓下來!小湯,你爸筆記里有沒有說星宿紋怎么對應方位?”
湯喬允剛要開口,林山海忽然搶著說:“我記得王教授您以前講過,星宿紋一般以墓主人下葬時的北斗方位為準,勺柄指向的就是主墓道!”
他說著,拿起青銅爵比劃,“這勺柄歪了半寸,說明主墓道可能不在我們之前推測的正南方向。”
“是的,我爸的筆記里同樣記載了這些。”
林山海臉色一僵,沒接話,只是低頭繼續看青銅爵。
湯喬允卻注意到,他手指在爵底輕輕敲了三下,那節奏和父親筆記里畫的“蓮紋匣機關叩法”一模一樣。
看著看著。
她忽然眼前一黑,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下一秒。
她站立不穩,失去了知覺。
“允兒,允兒,你怎么了?”顧汀州心一驚,慌忙將她接住。
湯喬允頭重腳輕,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顧汀州又驚又慌,“快來人,允兒昏過去了。”
隊醫和其他工作人員見狀,都慌忙圍了過來。
“湯老師怎么了?”
隊醫上前檢查:“先把她抱到空地上來。”
“哦哦。”顧汀州忙不迭的將她抱到一旁空地上。
隊醫給她檢查了一番,臉色逐漸凝重,“小湯的癥狀像是中毒了。”
正說著。
又有人驚呼一聲,“不好了,老陳也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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