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再推辭。
顧汀州已經不由分走進她的宿舍:“就這么定了。你累了一天,趕緊歇著,我去拿床毯子鋪門口就行。”
說完。
他拿了一塊防潮墊鋪在地上。
而后,又把自己的背包和被子拿了過來。
“你看,我就在這兒睡,不會越界的。”
“萬一有什么動靜,我比守夜的人離你近,能第一時間護著你。”
湯喬允看著他眼里的認真,到了嘴邊的拒絕突然說不出口。
今晚山坳里的詭異和帳篷外的怪火,還有那若有若無的甜膩味,確實讓她心里發怵。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地上涼,要不……你去隔壁把那張折疊床搬過來吧!”
顧汀州眼睛亮了亮,嘴上卻還裝模作樣:“這不太好吧?會不會太麻煩你……”
嘴上說著,身子卻已經往門口挪,“那我去看看折疊床還在不在,你先洗漱歇著。”
他走得快。
沒等湯喬允應聲就掀簾出去了。
營地里的燈還亮著,守夜的老陳正蹲在火堆旁抽著煙。
見他往隔壁集裝箱跑,笑著喊了句:“顧先生這是干啥?搶折疊床啊?”
顧汀州頭也不回:“給小湯搭個床,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老陳“嗤”了聲,沒再多問,只是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映著他臉上的笑,帶著點過來人似的了然。
沒一會兒。
顧汀州就扛著折疊床回來了,床腿磕在門框上“咚”地響了聲。
他連忙放輕動作,小心翼翼地把床支在離湯喬允床鋪不遠的角落。
“你看,這樣就安全多了。我就在這兒,有動靜你喊一聲,我立馬醒。”
湯喬允剛洗漱完,頭發還濕著。
聞點了點頭,從包里翻出吹風機:“你也早點歇著,明天估計還得忙。”
顧汀州應著,卻沒躺,就坐在折疊床邊看著她吹頭發。
暖風吹得發絲輕輕飄。
她低頭攏著頭發的樣子很恬靜柔美。
顧汀州心里軟乎乎的,舍不得移開眸光。
前兩天還覺得這里比監獄還難熬。
但現在,倒覺得能跟著她在這山里待著,哪怕只是守著她吹頭發,也挺好。
“你老看我干啥?”湯喬允察覺到他的目光,回頭瞪了他一眼,臉頰有點熱。
顧汀州趕緊移開視線,假裝看墻上的地圖:“沒看啥,就想這盜洞到底跟三號墓通不通……”
湯喬允關了吹風機,把插頭拔下來:“別想了,明天王教授來了,說不定就清楚了。”
顧汀州皺了皺眉:“但愿吧。”
“快睡吧,我守著你呢。”
湯喬允躺進被窩,背對著他。
集裝箱的鐵皮壁被風吹得“嗚嗚”響,可聽著身后顧汀州輕輕整理被子的動靜,白天那點發怵的感覺竟真的淡了。
她閉著眼,迷迷糊糊快睡著時,聽見他低聲說了句:“允兒,別怕,有我在。”
她沒應聲,嘴角卻悄悄彎了彎。
黑暗里,隔壁床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她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慢慢松了下來。
從前,她總想著天長地久,想著一輩子。
可經歷了離婚之后。
她忽然又看開了。
人算不如天算。
無論你提前規劃的怎么完美,而命運的齒輪總會打破你的計劃。
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吧。
緣來時,好好珍惜。緣盡時,灑脫放手。
……
后半夜的風漸漸小了。
集裝箱外的風聲從“嗚嗚”的低吼,變成了輕輕的“沙沙”聲,倒像是有人在窗外拂動樹葉。
湯喬允睡得不算沉,半夢半醒間總覺得有細碎的響動。
一會兒是遠處守夜人換崗的腳步聲,一會兒又是顧汀州翻身時床板發出的輕微吱呀聲。
睡著睡著。
她迷迷糊糊夢到自己又下到了古墓里。
而后,被困在盜洞里,怎么都出不了。
“嗚嗚嗯…”
她意識明明很清醒,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她夢魘了。
“嗚嗚。”
顧汀州聽見她的夢囈聲,一骨碌從折疊床上坐了起來。
他輕手輕腳走到她床前,輕輕晃了晃她,“允兒,是不是做噩夢了?快醒醒。”
湯喬允一頭冷汗,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啊--”
“好可怕。”
夢中的驚悸讓她驚慌失措,下意識尋求保護。
顧汀州慌忙抱住她,柔聲安撫她,“別怕別怕,只是做噩夢了。”
“有我在呢。”
湯喬允緩了半晌,才終于從夢魘的驚悸中清醒。
意識清醒后。
她才發現自己緊緊抱著顧汀州。
而他,手臂也將她抱得很緊。
帳篷外的風還在輕輕刮著,集裝箱里卻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湯喬允臉頰發燙,剛想松開手,手腕卻被顧汀州輕輕按住。
“還怕嗎?”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些,帶著沒散盡的擔憂,掌心貼著她的后背,能感覺到她還在微微發顫。
湯喬允埋在他肩頭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夢里那片漆黑的盜洞太真實,冰冷的泥土味好像還堵在鼻尖,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有點悶:“我夢到被困在墓里了,怎么爬都爬不出來。”
顧汀州沒說話,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了些。他能感覺到懷里人身體的僵硬,知道她不是矯情,是真的被夢魘嚇著了。
“沒事了。”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似的,“你看,我在這兒呢,盜洞也好,古墓也罷,都近不了你的身。”
湯喬允漸漸緩過神,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兩人靠得有多近。
他的襯衫上還帶著白天山里的草木味,混著淡淡的皂角香,意外地讓人安心。她
顧汀州喉結動了動,沒敢再動。
黑暗里。
他能看見她額前被冷汗打濕的碎發,睫毛顫得像受驚的蝶,心里忽然軟得一塌糊涂。
“要不……我陪你坐會兒?”他輕聲問,怕嚇著她。
湯喬允沒應聲,只是往他懷里又靠了靠。
顧汀州便順著她的意思,在床邊坐下來,讓她半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摸索著拿過床頭的水杯,擰開遞到她嘴邊:“喝點水?”
溫水滑過喉嚨,驅散了不少驚悸。湯喬允喝了兩口,把杯子遞回去,聲音還有點啞:“剛才……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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