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寧乘火車,去了青山縣,再轉車到了紅旗公社。
一路顛簸,等她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
程月寧還沒到村口,就聽到有人喊她。
“月寧!”
劉娟穿著軍大衣,把自己包成一個桶狀,呼哧呼哧地往她這邊跑。
程月寧也提著包,加快了腳步。
“你怎么到這里來等我?也不怕凍著。”
劉娟拉著她的手,就往村里跑。
“我是算著你差不多這時候來,才過來的。”
其實她想用村里的拖拉機去縣里接程月寧,但今天拖拉機開到其他公社了,她才作罷。
程月寧被她拉著,一路小跑,去了村委會大院。
然后就看到牛大隊長一個人蹲在屋檐下,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
昏黃的燈光從窗戶里透出來,照著他滿是褶子的臉,愁云慘淡。
“牛大隊長。”程月寧喊了一聲。
牛大隊長猛地抬頭,看到是程月寧,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下就站了起來。
“寧丫頭!你可算來了!”
程月寧、劉娟和他一起走進村委會,“現在什么情況,慢慢說,見到收購站的王干事了?”
牛大隊長臉上都是焦急和憤怒,“我今天去收購站,見到收購站的負責人了。”
程月寧把身上的挎包放下,“哦?他怎么說?”
其實,她覺得上次合作挺愉快的,而且那個王干事也不像是喜歡鬧幺蛾子的人。
牛大隊長的黑臉沉著,“那個王干事,他升職調走了,這次負責的,是一個姓馮的。他、他就是個王八羔子!”
他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他和我說,冬菜種植已經在青山縣推廣開來,不只咱們紅旗公社有,別的地方也有了!這菜啊,就不稀罕了,不值錢了!”
他說到這里,一直在偷偷地看程月寧,似乎是想看她有沒有后悔。
畢竟,是程月寧毫不藏私地,把種植方法,直接推廣開的。
程月寧臉色沒有一絲變化,“然后呢?”
牛大隊長心里佩服她沉得住氣,心神穩了穩,繼續道:“我和他說,咱們的菜和別人的菜不一樣。他都沒聽我把話說完,就說菜都是一樣的菜,還能有什么不一樣?”
說到這里,他又破防的咬牙切齒:“那個王八羔子居然把價錢,直接給我們壓到了跟秋收菜一個價!”
牛大隊長越說越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跟秋收菜一個價?那不是得虧死!我看他是瘋了!光是蓋大棚、買煤炭的錢都回不來!我們社員沒日沒夜地干活,圖個啥?圖往里頭賠錢嗎?!”
他們公社只是幫程月寧干活的,但這些蔬菜可是都消耗了他們的心血!
現在被人這樣貶低埋汰,他都快氣死了!
這已經和掙錢無關了!
程月寧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個價格,確實是欺人太甚。
早上接到牛大隊長的電話,只說收購站不知道是什么情況,這個時候了,還不來收菜,沒想到,對方居然想壓價,還想壓的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