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來自撒旦凌遲般的審視,阿城一顆心砰砰砰狂跳。
他沉下氣,譏諷道:“傅、傅二爺,好大的手筆!從小年夜布局到現在,您累嗎?”
之前周勤炮轟時被彈片擊中的右肩只經過村醫的簡單處理,此刻雙手被吊著,肩膀上似是皮肉被撕裂開,每從嘴里吐出一個字,就感覺肩上一陣劇痛。
阿城咬牙瞪著幾步遠,坐在凳子上面無表情的男人。
只聽他低低笑了聲。
說出的話更加譏諷。
“你們這幾天東躲西藏,茍延殘喘,我再累,也比不上你和你的主人累吧?”
經過傅靳年的提醒,也勾起了阿城這幾天被連番追擊的怒火。
那時候只覺得一只腳掛在懸崖邊上,隨時都有摔下去粉身碎骨的可能。
終于落到了傅靳年手中,此刻的阿城竟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輕松。
嘴角溢出暗紅色的血,順著往下流,拉出血絲。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阿城還在佯裝不解,他瞇著眼問:“那傅二爺為何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呢?我先生可從未招惹過您。”
“沒招我?”傅靳年冷笑:“那你們跑什么?”
阿城掃了眼站在傅靳年身后的兩座雕塑,氣得咬牙切齒:“他們來勢洶洶,還掏了槍,誰知道他們要做什么?我們不跑,難道等死?”
“誒誒誒!”
傅七站出來,雙手叉腰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反駁道:“你別血口噴人,我們那叫先禮后兵!”
想到傅七拿著槍指著他腦袋的事,阿城差點傷上加傷。
他黑了臉,想要再說什么,卻見傅靳年一臉不耐的擺手:
“廢話少說。”
“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回答上來了,我讓人把你送回去,要是回答不上來,就下輩子再給溫硯塵當狗。”
阿城心頭一沉,“什么問題?”
難道是傅靳年發現了他們在m國做的事?
不可能!
先生將二老藏得非常隱蔽,上次傅靳年也只是查到了二老所在的假地址而已。
那個生物研究所只是先生給二老安排的障眼法。
傅靳年朝背后的周勤伸手:“東西給我。”
周勤迅速轉身,從后面的一排鐵柜子里精準地找到其中一個,打開,取出里面的一份密封文件,放在傅靳年手中。
他接過,慢條斯理地揭開用來封口的蜜蠟,兩根手指夾出里面的一張a4紙。
隨即起身,走到阿城面前,a4紙上的內容清晰地呈現在阿城眼底。
見到上面的內容,阿城瞳孔微縮,呼吸都跟著凝滯了。
這是......
“閑來無事,查了你主人在國外的創業史,這家空殼公司,每年有高達百億的收支。”
傅靳年頓了頓,一雙黑眸在燈光直射下鋒芒畢露。
早年溫家二老將溫氏百分之九十的產業轉到m國,其中大半都是和生物醫藥有關,還有珠寶、地產、科技、運輸占比三分之一。
這么多子公司,不夠溫氏洗錢么?
阿城眸色閃爍,雙唇緊閉,和燈光下雙眼直視著他的傅靳年對視,心臟‘咚咚咚’地跳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從體內飛出來。
下一句,便聽到傅靳年問:“另開空殼公司洗錢,多此一舉,是為了什么?”
血滴落在地板上,逐漸凝結成塊。
阿城垂著頭,面無表情回:“我只是個粗人,沒學過這些金融圈的東西,問我也等我白問。”
沒得到想要的回答,在傅靳年的意料之中。
他轉過身,將a4紙丟給周勤。
周勤趕緊接過,裝回密封袋,又放回鐵柜子里。
雖然市政府發了通知,嚴禁在除夕夜放煙花,但外面還是有很多人不管不顧地在放。
地下室里安靜得出奇。
外面卻是熱鬧一片。
砰砰砰的煙花爆炸聲此起彼伏,傳入地下室,氣氛非但沒緩和,反而陷入了更加詭異的靜謐。
傅靳年的手習慣性摩挲著左手手腕上的佛珠,一雙深邃的瞳孔隱入昏暗的光線中,垂眸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
市中心長街。
街道兩旁有十歲出頭的小男孩兒們在玩摔炮。
捏幾個摔炮攥在手里,然后跳起來用力砸在地上,就會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炮仗聲。
孩子們也被逗笑,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街上很多人,車輛相對來說反而較少。
人們吃過年夜飯后都陪著家里人出來了,穿西裝的精英男,或是穿著厚厚羽絨服的普通人,迎面走過來便是六七個人成群結隊的好不熱鬧。
看見巷口又一批人走過,蜷縮在巷子角落里的謝安月才終于忍不住對前面背靠著墻,顫抖的手夾著煙在抽的男人開口詢問:
“硯、硯塵......”
“我們不能回去嗎?”
她真的好討厭這個惡心的地方!
這巷子里一股濃濃的尿騷味,刺鼻還難聞,她都快被熏吐了。
之前在警局待了一天,那間審訊室里面的味道不知道混合了多少臭男人的氣味,也熏得她渾身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