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沖擊波以摧枯拉朽之勢向四周擴散,金屬碎片像暴雨般四散飛射,碼頭邊的集裝箱被掀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岑紹川只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從背后襲來,整個人被狠狠地拋了出去。
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砸在幾十米外的水泥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他那身剪裁合體的白色西裝此刻沾滿了塵土與血污,狼狽不堪。
“咳……咳咳……”
他撐著地面,咳出幾口帶血的唾沫,眼前陣陣發黑。
碼頭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凄厲的警報聲、人們的尖叫聲、救護車的呼嘯聲交織在一起,混亂嘈雜。
“這里有人!”
“快!”
岑紹川被沖過來的海警人員七手八腳地抬上了擔架。
他側過頭,看著那艘已經變成一團巨大火炬的游輪,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溫潤不再,只剩下冰冷的、淬了毒的陰鷙。
不遠處的陰影里,楚綿捂著右肩,溫熱的血從指縫間滲出,染紅了黑色的作戰服。
一塊被炸飛的鐵片劃破了她的肩膀,傷口火辣辣地疼。
她忍著痛,從口袋里拿出那部特制的黑色手機,對準燃燒的游輪,清晰地拍下了一張照片。
點擊,發送。
做完這一切,她將手機收好,看了一眼碼頭上的混亂景象,身影一閃,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四散奔逃的人群中,徹底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一早,游輪爆炸的新聞鋪天蓋地。
各大媒體平臺的頭條都被#奧港碼頭游輪爆炸#的詞條占據。
記者們在現場進行著直播報道,聲音激動。
“……據海警部門初步調查,事故原因為船上廚房液化氣體使用不當引發的爆炸,并非恐怖襲擊。”
“由于事發時旅客已基本離船,碼頭人員稀少,本次事故造成的傷亡人數不多,目前傷者已被全部送往醫院救治……”
早上十點,傅氏集團頂層。
傅靳年剛結束一場冗長的會議,走出會議室。
他抬手松了松領帶,眉宇間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傅行和傅蘊已經離開,股權轉讓和職位交接的后續事宜繁雜得令人頭疼,再加上網上那些關于傅蘊殺人的輿論,他幾乎一夜沒合眼。
路過茶水間,幾個秘書正湊在一起小聲議論。
“你們看新聞了嗎?昨晚奧港碼頭那艘游輪炸了,好嚇人啊!”
“看了看了,還好是半夜,不然得死多少人。”
“聽說那艘游輪是從北邊過來的,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傅靳年腳步未停,側頭問跟在身后的周勤:“游輪爆炸?”
周勤立刻上前一步,低聲匯報:
“二爺,我也是今早才看到的新聞。”
“是一艘叫‘海神號’的豪華游輪,昨晚十一點多停靠在奧港碼頭,凌晨兩點多發生的爆炸。官方給出的原因是液化氣泄漏。”
傅靳年走進總裁辦公室,高大的身軀陷進柔軟的真皮沙發里,他閉上眼,抬手按著突突直跳的眉心。
周勤看著他眼下的青黑,心里不是滋味。
二爺這兩天連軸轉,先是處理傅蘊少爺那些糟心事,安撫媒體,壓下輿論。
現在又接手了整個傅氏,光是今天早上這個會,就開了兩個小時,把那些心懷鬼胎的老家伙們挨個敲打了一遍。
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二爺,您回去休息一下吧,”周勤忍不住勸道,“公司這邊我盯著,不會出亂子。”
傅靳年躺在沙發上,雙眼微闔。
周勤看他這樣子,是打算就在沙發上將就一會兒了。
他沒再多說,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退出了辦公室,輕輕帶上門,對守在門口的秘書嚴肅地囑咐:“二爺在休息,兩個小時內,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打擾。”
“好的,周特助。”
秘書連忙點頭。
月亮灣別墅。
明媚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客廳,空氣中浮動著細小的塵埃。
楚綿穿著寬松的家居服,斜靠在沙發上,右臂上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
她左手拿著手機,正和母親林悅如通著話。
“媽,我出門了,今天和槐槐一起逛街。”
電話那頭的林悅如一聽是和姜槐在一起,語氣頓時變得熱絡起來:
“跟槐槐在一塊兒啊?”
“那敢情好,你三哥一個人在家待著也無聊,要不讓他過去找你們,陪你們逛逛?”
“還能給你們當個拎包的苦力。”
楚綿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面沙發上的人。
姜槐正盤著腿,一邊啃蘋果一邊豎著耳朵聽八卦,接觸到楚綿的視線,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尷尬,啃蘋果的動作都停了。
讓楚羨過來?
楚綿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要是被她那個三哥看見,整個楚家老宅都得被他掀了。
她現在這個樣子,去逛街簡直是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