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年斜倚在涼亭的美人靠上,身上那件剪裁精良的黑色襯衫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小片冷白色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平添了幾分慵懶的性感。
他雙腿隨意交疊,手腕上那串沉香佛珠在指尖緩緩捻動。
一個年輕的傭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一把碩大的蒲扇,賣力地扇著風,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卻連擦都不敢擦一下。
涼亭外,七八個負責看守的黑衣保鏢頂著烈日,站得筆直,身上的黑色制服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
他們看著涼亭里那位優哉游哉的“囚犯”,心里早已將沐流風罵了千百遍。
“媽的,這叫什么事兒?咱們兄弟們在這兒當烤肉,他倒好,在里面乘涼還有人伺候。”
一個保鏢壓低了聲音,朝地上啐了一口。
“誰說不是呢?家主到底怎么想的?費了那么大勁兒把人從京城弄回來,結果就這么好吃好喝地供著?這哪是抓仇人,這他媽是請回來一尊佛爺!”
“噓!”
“小聲點!”
旁邊的同伴趕緊碰了他一下,緊張地朝著院門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家主回來了。”
幾人瞬間噤聲,立刻站直了身體,目不斜視。
一列黑色的車隊緩緩駛入庭院,揚起一陣塵土。
為首的賓利停穩,車門打開,沐流風從車上走了下來,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胡桃木相框,臉上掛著溫潤儒雅的笑意。
身后跟著的手下懷里抱著一疊厚得驚人的文件,看起來分量不輕。
沐流風一下車,目光便徑直落在了涼亭里那道閑適的身影上。
他嘴角微揚,邁步走了過去。
“外甥。”
聞聲,傅靳年皺緊了眉頭。
沐流風走到涼亭下,目光在傅靳年敞開的領口處掃過,笑著開口:“南疆的天氣就是這樣,濕熱沉悶,不如京城干爽。”
“跟我去室內坐坐?”
傅靳年緩緩睜開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薄唇輕啟:“有話直說。”
沐流風挑了挑眉,也不惱。
他在傅靳年對面的石凳上坐下,示意身后的傭人可以退下了。
那傭人如蒙大赦,連忙躬身退出了涼亭。
“來南疆也有幾天了。”
沐流風將手中的相框倒扣放在石桌上,慢條斯理地開口:“外公外婆,還有沐家列祖列宗,我都已經帶你去祭拜過了。”
“姐姐的墓前,你也上了香。”
他頓了頓,溫潤的目光里透出銳利:“接下來,也該進行下一步了。”
傅靳年聞,唇角竟勾起笑意,笑容里滿是譏誚。
“下一步?”
他嗤笑一聲:“怎么,當真想讓我認祖歸宗?”
“不錯。”
沐流風竟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承認了他的猜測。
傅靳年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緩緩坐直了身體,那股與生俱來的、屬于上位者的強大氣場瞬間彌漫開來,讓整個涼亭的空氣都為之一滯。
“沐流風。”
他抬起眼,幽沉的目光如兩把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地刺向對方。
“別再耗費我的時間。”
“我來南疆是為了接阿綿回京城,不是來繼承沐家。”
“把阿綿交出來。”
沐流風看著他那張因動怒而愈發冷硬的俊臉,眉頭擰了一下。
傅靳年生氣的樣子,和姐姐當年生氣發脾氣時的神情,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為什么不繼承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