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集團,頂層會客室。
溫硯塵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在身前相扣,唇角噙著一抹溫潤的笑意。
他看著對面那位腦滿腸肥的項目總監,將一份策劃書不輕不重地推了過去。
“張總監,這是我們景岳研究所最新的研發成果,針對白血病患者的特效藥,能有效降低病情惡化的風險,延長生存周期。”
“我相信,這個項目一旦上市,前景不可估量。”
被稱作張總監的男人拿起策劃書,肥碩的手指翻動著書頁,卻沒有看內容,反而笑呵呵地看向溫硯塵:“溫總年輕有為,溫氏在您的帶領下,研發能力確實是業內頂尖。”
“不過……”
他話鋒一轉,鏡片后的眼睛里透著精明。
“我記得,貴公司上一個項目,那個號稱能治療唐氏綜合征的特效藥,當初也是這么信心滿滿,結果沒過多久就爆出丑聞,說吃了那藥的患者不僅病情惡化,還出現了記憶喪失的嚴重副作用。”
這番話,表面上是關切,實則是在溫硯塵的臉上不輕不重地扇了一巴掌。
溫硯塵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沒聽出那話里的譏諷。
“張總監消息靈通。”
他語氣溫和地解釋,“但這件事,溫氏集團早就發布了官方澄清,問題出在合作的外企諾亞公司,與我們景岳的研發技術無關。”
“哈哈哈,溫總說的是。”
張總監打了個哈哈,身體向后靠進沙發里,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樣,“咱們都是生意人,這種金蟬脫殼的手段,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沒必要在我面前演戲了吧,溫總。”
會客室里的空氣,在那一瞬間似乎凝滯了。
溫硯塵緩緩坐直了,背靠著沙發,收起了唇角的笑意。
他雙腿交疊,一條手臂隨意地搭在沙發靠背,抬起眼時,那雙桃花眼里原本溫潤的光澤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仿佛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
他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從一個平等的合作者,變成了掌控全局的獵人。
“既然張總監喜歡直接一點,”溫硯塵勾起唇,那笑意卻不達眼底,透著一股涼薄,“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合作,是為了共贏,張總監如果覺得這個項目燙手,不想賺錢,門在那邊,出門左拐,慢走不送。”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如果想賺錢,就收起你那些自作聰明的小心思,別再廢話。”
張總監臉上的肥肉抽動了一下。
他沒想到溫硯塵會這么直接,這么不給他留情面。
他感覺自己被看扁了,心里涌上一股怒氣,但當他對上溫硯塵那雙幽深的眼眸時,那股火氣又被硬生生壓了下去。
他低下頭,目光重新落在那份策劃書上。
溫氏因為上次唐氏綜合征特效藥的事,聲譽大受影響,現在急需一個項目來挽回頹勢,但又不敢用自己的名頭。
所以,溫硯塵才找到了他們公司。
溫硯塵的算盤打得很精,讓他們的公司作為出品方,把新藥推向市場。
溫氏在幕后,他們在臺前。
一旦藥品大賣,溫氏坐收漁利。
可萬一再出問題,首當其沖的就是他們公司。
群眾不會深究這藥的研發方是誰,只會記住包裝盒上印著的名字。
但藥品大賣后,收利的不止是溫氏......
溫硯塵看著他猶豫不決的模樣,眼底浮現出冷諷。
優柔寡斷的蠢貨。
他沒了耐心,直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
“看來張總監還需要點時間好好考慮。”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阿城,送客。”
他身后的阿城立刻上前,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張總監,考慮好了再來,別浪費大家的時間。”溫硯塵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客室。
張總監愣在原地,氣得臉色漲紅。
溫硯塵這態度,簡直是狂妄到了極點!
他冷哼一聲,連桌上的策劃書都沒拿,也氣沖沖地起身走了。
商人之間的博弈,向來是笑里藏刀,運籌帷幄。
但溫硯塵這套能合作就簽字,不能合作就滾遠點的態度,實在沒把合作方當平等合作的伙伴來尊敬。
……
當晚,十一點。
楚家老宅萬籟俱寂,所有人都已沉入夢鄉。
楚綿房間的燈熄滅了。
幾分鐘后,一道黑色的身影從二樓陽臺上一躍而下,動作輕盈得像一只黑貓,落地時悄無聲息。
她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色作戰服,勾勒出窈窕卻充滿力量感的身體曲線。
黑色的面罩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在夜色里依舊清亮冷冽的眼睛。
她沒有片刻停留,身影幾個閃動,便徹底融入了濃稠的夜幕之中。
與此同時,一艘名為“海神號”的豪華游輪,正平穩地在漆黑的海面上由北向南航行。
游輪底艙,廚房的冷凍庫里寒氣逼人。
兩個穿著廚師服的男人,合力抱著一個沉重的黑色大箱子,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了冷庫最深處的角落。
在他們周圍,已經整整齊齊地碼放了二十多個一模一樣的箱子。
凌晨兩點十五分。
游輪的汽笛聲劃破夜空,緩緩停靠在京城奧港碼頭。
旅客們打著哈欠,拖著行李箱,陸陸續續地從舷梯上走下。
碼頭遠處的哨塔頂端,楚綿舉著一個高倍望遠鏡,將游輪上的一切盡收眼底。
她看著旅客們走得差不多了,甲板上卻依舊沒有任何搬運貨物的動靜。
看來,對方并不打算立刻把貨搬下來。
她放下望遠鏡,心里迅速盤算。
雇主的要求是毀掉這批貨,而不是抓人。
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守株待兔。
楚綿收起望遠鏡,走下哨塔,身形如鬼魅般隱入碼頭的陰影之中。
幾分鐘后,她已經穿過稀疏的人群,悄無聲息地登上了“海神號”。
在此之前她調查了這艘游輪,并對游輪的結構了如指掌,一路避開監控和巡邏的船員,直接摸到了底部的載貨船艙。
然而,里面空空蕩蕩。
除了正常的行李貨物,根本沒有那批走私貨的影子。
楚綿心下了然。
如果不在貨艙,那就只可能在一個地方——廚房的冷凍庫。
只有那里,才能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藏貨。
她轉身,悄然朝著廚房的方向潛去。
廚房里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幾盞應急燈亮著。
冷凍庫厚重的金屬門前,站著三個人。
游輪的負責人,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滿臉堆笑地和兩個穿著海關制服的檢查人員說著什么。
楚綿側身藏在一排高大的格子柜后面,豎起耳朵。
“兩位長官,真是辛苦你們了,這么晚了還要來檢查。”
負責人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將兩張卡片塞進了兩人的上衣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