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震驚之際,傅靳年那沙啞而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是誰給我注射的?”
溫嶺的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
景瀾也擰著眉頭,看著傅靳年那張與傅漣蘅有七分相似的臉,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終于從喉嚨深處,擠出了那句殘忍至極的真相。
“是……是你的親生母親。”
“沐流云。”
空氣瞬間凝固,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病房里靜得可怕,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傅三和傅七齊刷刷地看向傅靳年,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驚駭和難以置信。
傅靳年的眉頭只是極輕微地皺了一下。
景瀾的聲音,如同魔咒般,繼續在死寂的病房里回響。
“我們猜,她當時應該是誤以為你父親真的要拋棄她和閔祥玉白頭偕老了。”
“所以,她才會在你身上注射‘極樂’。”
“她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拋棄?”
溫嶺跟著點頭:“沒錯,只要你的體內有‘極樂’,傅漣蘅就必須每年都去求她,找她要解藥。”
“她要用這種方式,將那個男人,永遠地捆綁在自己身邊。”景瀾同樣身為女人,覺得自己的猜測和沐流云當年的想法沒有差別。
“但她沒想到的是……”景瀾嘆了口氣:“就在你被注射‘極樂’的第二年,傅漣蘅就吞藥自殺了。”
“沐流云因此大受打擊,精神崩潰,自此失蹤,再無音訊。”
二十多年后再次聽到沐流云,是她的死訊。
那“極樂”的解藥......
豈不是隨著沐流云的死,也跟著沒了?
那這五個孩子該怎么辦?余生幾十年每年都要承受那極致的痛苦嗎?
夫妻倆對視一眼,選擇了沉默。
深夜,萬籟俱寂。
傅三將溫氏夫妻又帶了回去,這二老雖然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憤,但事情還未解決,他們還不能死。
由于周勤不在,現在傅七暫替周勤以前的工作,為傅靳年打理傅氏和追月科技的事務,傅七對這金融方面的知識不是很懂,早早地回去補習了。
傅靳年獨自站在病房窗前,靜靜地望著窗外被月光籠罩的寧靜花園。
慘白的月色透過玻璃,落在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比窗外的夜色還要幽深,還要冰冷。
胸口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但這種痛,遠不及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反復撕扯的萬分之一。
腦海里,全是關于她的畫面。
像是失控的電影膠片,一幀一幀,清晰得讓他窒息。
與此同時,月亮灣。
姜槐坐在楚綿臥室的地板上,將衣柜里那些屬于楚綿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來,仔細地折疊好,然后放進旁邊一個巨大的收納箱里。
她低著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無聲地砸在那些柔軟的布料上,洇開一小片一小片的深色水漬。
動作很慢,很輕,仿佛在觸摸什么稀世珍寶。
“你這個沒良心的。”
她拿起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指腹輕輕地摩挲著裙擺上精致的蕾絲花邊,聲音哽咽,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給你買了那么多裙子,都沒見你穿過幾次,我還以為、以為你嫌我眼光差,不喜歡呢。”
“你這個悶葫蘆,性格那么冷,我還以為你早就把這些裙子都扔了……”
沒想到,楚綿居然都收得好好的。
她將臉埋進那條裙子里,屬于楚綿的、清冷又干凈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