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魂不守舍的?”三月問道。
侍畫眼中忽閃,昨夜風雨電閃中的那一幕,太過驚世駭俗,她躲在暗處捂住嘴,不敢發出聲音。這件事會爛在她肚子里,因為,一旦讓人知道……她不敢再想……
一場雨降下連日來的高溫,雨后的空氣中帶著點點濕意。
“主子,今兒天氣涼爽不燥熱,咱們出去逛逛吧,聽說街上好多花販呢!咱們買些花草回來吧。”
曲源縣這個時節,會有商販們倒騰各種各樣的花拿到街上叫賣,整個街面乍一眼看去,像是被花簇擁的城。
禾草把手中的刺繡放下:“你們倆替我拿點水來,我重新勻個妝。”
主仆三人出了門,街上果然人稠如粥,一派歡鬧氣象,五顏六色的鮮活氣,花販們不像菜販子,喜歡嚷叫,急著把菜脫手,生怕留到明天賣不出好價。所以即使花市人多熱鬧,也不顯嘈雜。
花販們不用叫喊就有足夠多的人在花攤前駐足。
禾草一路逛下來,覺得眼睛已經不夠看了,她雖出生鄉間,卻有很多花,她見都沒見過,叫不上名字,只覺得美。
出花市前,她挑了一盆小木槿,簡麗可愛。
正值中午,各大酒樓都滿了,三人找了個街邊小食攤,要了三碗陽春面,并幾個煎餅,吃飽了肚子,歇了會兒腳。
“你們再去逛逛,我到落月湖的風亭坐坐,你們一會兒來。”禾草見兩個丫頭正在興頭上。
侍畫和三月對望一眼,顯得有些猶豫。
“不用顧忌,這個時候人多,落月湖風景不錯,我去那邊歇歇腳,你們玩你們的。”
兩人沒有不應的,都是年輕小娘子,巴不得一聲兒。
落月湖是曲源縣內最大的活湖泊,上承洛陽下接同安城,湖面廣闊,青波微蕩,湖上還有許多游湖的船只,清風拂過,綺帶飄飐,船行處波紋層層棱棱。
游船上笙歌悠揚,優伶伴唱,船中人華服錦衣,皆是富家子弟。
只見一艘雙層豪船尤為打眼,此船朱漆蘭棹,一層的船身,擺放許多桌椅,每桌都坐了客人,桌上擺著各色細果香食,船小二穿梭客桌間斟酒倒茶,前面又立一說書先生,聲色并茂地說著故事,兩邊各站一小童打趣逗唱。
二樓與一樓不同,俱用彩屏圍張數個雅間,隱約可見窗欄處妓女半抱的琵琶。
然而在最下層的船肚中,四五個粗衣蒙面人正低聲商量著什么。
“那人就在上面,把人殺了后,咱們各自散走,老地方匯合。”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說道。
“老大,那可是縣令家的公子,你真想好了?”右邊的小個子說道。
“這次雇主給的酬勞夠咱們揮霍一輩子的,把這票干了,咱們就隱姓埋名,躲一段時日,等風頭過了,兄弟們再不用刀口上舔血,小三,你要是怕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小個子眼底一個忽閃,現在退出?只怕晚了,只要他敢說退出,連這個船艙都出不了,胡大一定會殺他滅口。
“小弟怎會想退出,老大說怎么干,小弟們就怎么干。”周三說道。
胡大點了點頭,幾人圍在一處商議起來,誰能想到,碧青的湖水即將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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