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因為要去寺廟上香,院子里的丫鬟小廝們歡喜地打點著行李。
禾草的頭發光溜溜的,又黑又密,侍畫將禾草頭發梳了個云頂髻,也不用繁瑣的裝飾,只用一根通體瑩潤的翡翠簪住。
因寺廟坐落在青山腰間,要走一段山路,衣著不能太繁瑣了,禾草著一套輕便常服,上身藕絲對衿衫,下著一條白紗挑花長裙,裙邊露出一對三色水紋翹翹小腳,行動時,裙波下,露出月白色鑲邊撒腳褲。
侍畫和三月伴著她同乘一輛馬車,車后跟有十幾人的隊伍,魏澤又派了三個小廝貼身隨護,一行人前呼后擁地走了。
人馬在城門口集合,禾草下了車,走到一輛豪華香車邊,車簾打起,里面端坐著一位四十來歲的婦人,婦人衣著富麗,雖有些年紀,可皮膚保養得極好,只是眼角有幾條淺淡的尾痕。
這位就是二房夫人,也是魏宛姣和魏秋的生母婁氏。
婁氏的目光將禾草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眸中不譏,聲音漫漫散散:“行了,見過了,去吧。”
禾草回過禮,魏家兄妹又來相互見過禮,各自分別上了車,兩隊人馬合作一處朝青山寺出發。
車馬輕快,一路行著,禾草掀開車簾,路上還有其他的趕路人,有商旅、有鄉民,還有去寺廟上香的。
到了山腳下,人多了起來。
車馬停當,小廝拿來墊腳凳,侍畫和三月將禾草扶下車架。
青山是曲源縣郊外的一片群山,山間樹木繁茂,常年霧氣氤氳,即便經驗豐富的獵戶進到山里也不敢走太深。
寺廟坐落在一處小山峰的半山腰間,廟門前修了一條上山路,路面寬大,階梯全用石板鋪成,平整好走。
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也是奴仆成群,像是等候多時,這時從車里下來一人,禾草定目一看,居然是秦夕兒,今日她穿了一身鵝黃窄袖長衫,外著彩色縐紗褙子,明凈俏麗。
“夕兒姐姐,久等了吧!”魏宛姣上前親熱地打招呼。
秦夕兒微笑道:“我離得遠,所以出發得早。”
秦府在瓊城,和曲源縣相鄰,瓊城和曲源縣俱在瓊州轄內。
秦夕兒上前見婁氏,婁氏擔起她:“夕姐兒真是越來越出挑了,再看看我家那個,莽撞無禮,連你一半也比不上。”
魏宛姣嗔道:“娘——哪有您這樣說自家女兒的。”
“姣兒妹妹性子活潑,天真率坦,也是極好的,我母親在家中還常念叨著她呢。”
“你母親今日怎么沒來?”婁氏問。
“原本是要來的,這幾日身子不適,在家中休養。”
“上去吧,一會兒人多了。”
婁氏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拾階而上,秦夕兒隨伴身側,禾草同魏家兄妹三人隨后。
到了廟中,眾人焚香叩拜,捐了供奉,除去香燭之外,添了幾斤香油,放到大海燈里。
出了佛堂,沙彌引婁氏去了方丈禪房,理佛悟道,離去前交代下人:“寺廟人雜,千萬看管好小姐少爺們。”
眾人應下。
寺廟周圍有賣紅繩福結的、有挑夫賣小食飲品,還有賣香紙的。此時,寺廟的香客漸漸多了起來,幾人走到后院,院里有一條小路通往后山,零零星星的香客燒過香后,從小路繼續行往后山上。
“咱們上去。”秦夕兒說道。
“你們去,我在下面。”魏秋四面看了看,剛才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人群里有個人影一閃而過,他再看時,那人不見了,總覺得那個背影特別眼熟,像在哪里見過。
幾人在小廝丫鬟的環護下上了后山小路,這條路長年有人走,已被踏出階,一路上,偶能遇到上山砍柴的老人或孩童,應該是住在這附近的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