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綠之娘家有勢,自小眾星捧月,最見不得低賤之人不自知,以下犯上,這火被秦夕兒一拱就上來了。
“哪個是禾草,到前面來。”段綠之問道。
禾草上前一步,朝上行了禮。
段綠之把杏眼一睜,怒喝:“你一個庶人,見了本皇子妃為何不跪!來人!折了她的腿,我看看是她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棍棒硬!”
本朝有規,凡官眷,除了面見當今圣上及后宮嬪妃要行跪拜大禮,哪怕面對皇室宗親,只肅拜即可,無需頓首。
可段綠之直呼她庶民,讓她跪下。好家伙!這是上來一頓殺威棒,先滅氣焰。
戴良玉和魏宛姣立時護到禾草身邊:“她是我魏府家眷,何故要跪下?”
“家眷?什么家眷?不過一個小小的姨娘,那更是要跪,區區一奴才種子,能有多金貴?”
段綠之從暖爐上抬起一只富盈的手,往前一招,上來幾個粗壯的婆子,把兩人拉開。
另幾個婆子揎拳擄袖,上來就要往禾草身上招呼,心道,這么個妖嬈的妖精,非給她盤服帖了。
誰承想,幾人的手還沒碰到,那小婦人居然直撅撅跪了下去。倒把幾個婆子晾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皇子妃贖罪,民女一見皇子妃如同見到天人一般,皇子妃千金貴女,氣韻淑雅,民女一見之下,竟忘了體禮,實乃不該。”
好漢不吃眼前虧,把她的腿折了,想想都疼,她可太怕疼了,還是情愿跪著,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段綠之雖然知道這婦人故意奉承,卻也情愿受著,誰不喜歡聽好話兒。
“嗯,現在知道禮數了?”
禾草垂下眼,恭聲道:“知道了。”
段綠之對禾草的恭順很滿意,從宮婢手中接過茶,抹了面上的浮沫,慢慢呷了一口,然后一雙手放到暖爐上。
女人飽滿的指甲上涂了鮮艷的蔻丹,愈發襯得一雙手嫩白如豆腐。
“聽人說,你在魏家很得人心,敬你,愛你,你一個下人,當得起主子們這般厚重的恩澤?”
“民女惶恐。”
段綠之輕飄飄說道:“惶恐?我怎么還聽說,你拿皇上來壓我們大皇子府?爾不過一個寄居魏府的小奴才,竟敢大放厥詞,今兒就教教你規矩,既然嘴皮子厲害,就先在嘴上抽十耳刮,再說話兒,那個時候就乖了。”
禾草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大皇子妃是個不按理出牌的,秦夕兒的壞,并不敢壞的明目張膽,但這個不一樣,家勢大,后臺硬,性子乖戾,更加無法無天。
今日是不打算放過她了。
“皇子妃,我就算是奴才也是魏家的奴才,怎好勞皇子妃親訓?”
禾草話音剛落,余光中一個黑影朝她這邊飛來,太過突然,根本來不及躲閃。
那東西撞到她的臉上,霎時間,半邊臉都麻了,疼得她差點跪立不住,隨著落地的聲響,低頭看去,砸向她的是一個茶蓋子,蓋沿還帶著一點血跡。
戴衣玉和魏宛姣慌得上前查看,禾草的顴骨處被劃出一道口子,滲了些血,周圍已是青紫一片。
秦夕兒在一邊暗笑,總算揚眉吐氣了,這個禾草就該這樣治:“禾姨娘,別說你是魏家的奴才,便是宮里的奴才,大皇子妃也教訓得了。來人,魏家姨娘不懂規矩,先掌嘴!”
魏宛姣叫罵:“秦夕兒,你敢動我家姨娘試試,我哥哥不會放過你們秦家的!”
“不放過,呵!魏澤是厲害,可如今,我秦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不放過!”
戴良玉見勢頭不對,反應也快,拔腿就往外跑。她要去叫人。
“攔住她!”秦夕兒喊叫道。
結果,戴良玉還沒出搭篷,就被門口的幾個婆子攔下了。
“就算你貴為皇子妃,在毫無緣由的情況下,怎可阻攔我等官眷?未免太過霸道!”戴良玉質問。
段綠之朱唇輕啟,冰涼涼地笑了一聲,她偏要瞧瞧,打了這個叫禾草的,會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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