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落敗,慶王之嫡子段十風藏身崖底,新帝沒有趕盡殺絕,只抄沒慶王家產,流放慶王一族于禹丘。
禹丘,乃大夏國極偏、極蠻之地,氣候惡劣,市貌貧瘠,當地盜匪橫行。
慶王一家離了京都,他們回頭看了一眼那座高大的城門,這是最后一眼,此生再不得回故土。
段家馬車行到驛站,仆從攙扶下段家主子們,進了驛站,段家女眷們的臉上俱是愁容滿面,像她們這樣的世家小姐,一朝落敗,去了禹丘,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曾經的金貴和矜持,像是華麗的外裳,被撕得稀碎,一身白生生的肉赤條條裸露在外,最后的下場無非有三個,一是嫁給當地小吏或商賈為妻為妾,二是嫁給當地稍有頭臉的普通人,三是死在路上。
慶王除了一個名頭還值點錢,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眾人各自默然回了房。
段月兒歪在床榻之上,全身上下沒有多的力氣,門扇開啟,丫鬟端了菜饌進來。
“郡主,飯菜來了,將就吃些填填肚子。”
段月兒撐起身體,走到桌邊,看著托盤里老氣橫秋的菜蔬,看了一會兒,拿起筷子,端起飯碗,夾了一筷子放到碗里,扒了扒,挑起一小團飯放入嘴里,還沒咽下,隔壁傳來叫罵聲。
“這是什么豬食,拿來給我吃?”女人嬌厲呵斥道。
是庶姐段麗娘的聲音,段月兒沒做理會,繼續夾起一筷子菜艱難地咽著,只是吃了幾筷子再也吃不進去。
女人苦笑一聲,透著幾分解脫和自嘲,說不定自己沒到禹丘就先餓死了,這樣也好。
“下去罷。”
丫鬟端起托盤退出房間,帶上房門。
段月兒走到床榻邊,踢掉鞋,和衣側臥于榻上。
不知睡了多久,居然覺得有東西往小衣里鉆,段月兒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黑魆魆的,因為看不清,思緒也跟著遲了一拍,就這么遲緩的工夫,一個寬厚粗糙的手掌覆上她隆起的柔軟。
段月兒徹底驚醒了,張嘴就要叫出聲,卻被捂住。
“噓——是我。”
這個聲音……是那個人!
付青沒想到自己出了聲,段月兒反抗得更加厲害,對他又是踢又是打,最后居然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男人“嘶——”了一聲,一直等她踢打累了,才開口:“跟不跟我走?”
段月兒眼圈一下就紅了,笑聲發酸:“跟你走?你是什么人,不過一逆賊爾,低賤之人你也配?!”
黑蒙蒙的房間,她能看清他的臉,那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臉,算不上英俊,段月兒卻看不得太久,看久了就移不開眼。
冷梭梭的空氣里,男人生冷的“嗤——”了一聲:“低賤之人?那你是什么?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不過也是,畢竟這個名頭還在,對那些鼠吏奸商來說,‘郡主’的名頭確實好用,誰不想試試郡主是什么滋味。”
段月兒兩條胳膊氣得冰涼,這還不算完,男人又道:“其實也就那樣,腿兒一張,還不如青樓的姐兒們。”
“滾——”段月兒極力壓著聲氣,臉色如新刷的墻面。
付青默著臉,看了她一陣,點點頭,走到窗前,一躍身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