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究付了錢,瓦母想給錢,但是奈何囊中羞澀,請師傅過來就花了不少了,程究給了錢,他也沒阻止。
程究拿起衣服在身上胡亂擦了下汗,又點了根煙咬著,說:“瓦母,再跟你打聽一個人。”
瓦母說:“九哥,你問。”
“昨天那三個小孩你熟嗎?”
瓦母說:“認識,都是可憐人,九哥,你不會是想讓他們賠償嗎?他們沒錢,沒錢給,家里都很窮。”
“不是,不需要他們賠錢,你把詳細情況跟我說一下。”
瓦母沒再追問,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跟程究說了。
其實程究主要想了解其中一個,就是說自己阿巴是魚頭的那個小孩,那小孩有明顯個人特征,但是大不慚稱自己阿巴是魚頭,要么是童無忌,要么就是真的。
……
修好了車,程究和辛甘就要走了,瓦母熱情跟他們道別,站在家門口揮手,歡迎他們下次再來。
但是程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把車開到附近停了下來,辛甘不解,疑惑看他,說:“不走了嗎?”
程究說:“我下車抽根煙。”
辛甘說好。
要下大雨了,辛甘抬頭看天空,心里逐漸不安起來,不知道緣由。
程究抽完一根煙回來,重新套上了黑色的短袖,說:“等會要下雨。”
“嗯。”
程究說:“下過雨,明天就會出太陽。”
辛甘點頭。
程究繼續開車,“辛甘,明天你跟我爸一起回墉城。”
話音剛落,辛甘瞥他一眼,不明所以。
她沒忘記,這個男人讓她再留幾天,這會突然變卦,讓她跟程叔叔離開,回墉城。
她以為聽錯了,啊了一聲:“你說什么?”
“明天是個好天氣,飛機會飛,你跟我爸一起回墉城。”他重復一句,語氣毫無波瀾。
極大的落差將她擊潰,她也不懂,明明如自己所愿可以回墉城了,卻感覺不舒服,心里堵的慌。
她看向車窗外,后腦勺對著他,好久才說了句:“好。”
他不說為什么,她也不問。
既然她沒打算跟他真正走下去,只是暫時的做戲,她也沒必要過多了解他的事,他身上太多迷霧了,她怕越了解,陷入越深。
辛甘害怕那四個字:日久生情。
之后再想脫身,會很難。
還沒到隊里,半路上就開始下大暴雨了,外面也徹底黑了,國道兩旁只有野生的麥田,遠處的山脈也被濃濃的煙霧擋住,看起來毫不真實,恍如仙境。
半路下起了雨,氣溫也低了很多,沒那么冷了,他們在車里,原本開著冷氣,這會也開始冷了。
辛甘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搓了下手,程究看到,便把冷氣關了。
辛甘有一些恍惚,問他:“你以后會回墉城嗎?”
程究說:“不一定。”
辛甘:“這樣。”
“希望我回去?”
辛甘大膽做假設:“比如我們倆真在一起了,我可能不會留在北嶼跟你,我也有自己的計劃。”
程究忽而就笑了:“怕跟著我在這吃苦?”
“如果我愛你,跟你在一起,不是吃苦,但我現在不愛,留在這里,只讓我覺得虛度光陰。”
她很直接,沒有猶豫。
程究:“你會有這么一天。”
她沒說話。
程究接著說:“辛甘,和我在一起,你不用隱藏自己真實情緒,你想什么都可以跟我說,不想留在這,那就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申請調回去。”他默了默,心里無聲說,就差一點點了,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辛甘說:“哪一天?”
“死心塌地跟著我的那一天。”
但現在顯然還不是。
她還沒有徹底誠服,她還是自己,非常清晰自己的想法。
他很自信,他的自信不讓她討厭,辛甘忽然笑了笑,沒搭腔。
也許跟他說的一樣。
辛甘不否認。
而目前她還有把我,她只是處于動心階段,還遠遠沒有到達死心塌地那一步。
而這個階段,她可以隨時抽身,只要來得及,等他們倆找到時間攤牌,趁這段時間,她要抓緊完成自己要做的事。
跟家里做心理建設,還有,移民。
……
回到隊里,雨勢沒有變小,程究先送辛甘回家屬院,送完辛甘,程究打電話給程父,說:“多買張明天回墉城的機票,辛甘跟您一起回去。”
“怎么?”
“我這還有事情沒處理完,接下來會很忙,她跟著我,不安全。”
程父明白了,說:“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辛甘這邊我先帶她回去,等你忙完了,回家把證領了,你們倆最近相處的也不錯,我們也放心了。”
程究末了說:“您也注意身體,我會照顧自己。”
“嗯,那我們在墉城等你回家。”
程究說好。
……
辛甘回到照了下鏡子,發現昨晚涂了藥膏的皮膚沒有什么反應,她也就沒放心上,收拾好了東西,準備明天回墉城。
可是沒有預想的高興,她甚至有些覺得心里不踏實。
……
半夜,警報突然拉響,辛甘被吵醒,聽到了很大的聲音,她跑到陽臺,看到程究他們隊里亮著燈,有車燈頻頻閃過,好像有行動。
辛甘心里突突地跳,看了很久,過了十幾分鐘,終于沒了聲音,隊里又陷入了平靜的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程父就打電話叫她下樓,要出發去機場了。
這次是真的走了。
辛甘把門鎖緊,提著行李箱就下樓,程父已經等挺久了,孟參長也在,是孟參長開車送他們去機場。
路上,孟參長還問了辛甘什么時候辦酒,他好提前申請假期過去。
辛甘還沒說話,程父說:“到時候會通知你,別急,你的禮物給定了。”
“成,我就喜歡聽你說這種話。”
到了機場,孟參長送他們過了安檢然后道別就走了。
程父看了眼魂不守舍的辛甘,說:“不舍得了?別擔心,等過段時間就能和程究見面。”
辛甘點了下頭。
在飛機上,辛甘看了眼手機,沒有任何動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刷了幾遍,才關了機。
她和程父到底不太熟,也沒有什么話可以說,程父安撫了她幾句就閉著眼睛休息了,讓她別想太多,一覺醒來就到家了。
辛甘低聲說好。
她甚至來不及通知家里人,她已經回墉城了。
坐了十個小時飛機抵達墉城,已經是晚上九點鐘,程家來了司機,程父先讓司機開車送她回家,路上又跟她說起了程究的事,以為她是舍不得離開程究,心情不太好,所以一直開導。
辛甘在這刻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有一點舍不得離開,可轉眼她把這個念頭硬生生掐掉,提起精神來。
到家門口,考慮到時間問題,程父沒有下車去辛家喝茶,跟辛甘說明天再過來做客。
辛甘送走了程父,摁響了門鈴。
這會快十一點了,家里人應該都睡了,只剩下保姆還沒休息。
保姆聽到門鈴聲開的門,看到辛甘,以為沒睡醒,驚喜道:“小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去叫一下先生太太,太好了!”
辛甘來不及制止,保姆已經上樓了。
辛甘換了鞋子,把行李放在一邊,連忙進客廳倒了杯白開水喝,喝了幾杯,才緩過神來,而辛父辛母這會已經下樓來了。
辛甘看到好幾個月沒見的父母,乖乖巧巧叫了聲:“爸,媽媽,我回來了。”
辛父還很淡定,畢竟是男人,情緒不外漏,而辛母已經忍不住流眼淚,連忙上前抱住她,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一度哽咽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辛甘也抱著辛母,說:“讓你們擔心了。”
“怎么沒提前說一聲就回來了,自己回來的?程究知道嗎?”
辛甘把情況說了一下,辛母握著她的手,一起坐在沙發上:“可憐的孩子,你臉怎么曬成這樣?沒有防曬嗎?”
“不是,是我自己不適應。”
“早知道就不讓你過去了,太辛苦你了,遭這么多罪,我都聽你表姐說了,說你水土不服,一直生病,還瘦了,還把臉曬傷了。”辛母越說越心疼,也很愧疚,懊惱之色溢于表。
辛父還算平靜,一副嚴父的形象,說:“你注意點形象,辛甘這點苦都受不了,那程究怎么受得了,都是年輕人,就該多鍛煉,吃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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