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賀時年臉色如常,歐陽鹿稍稍放心。
“賀書記,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想要告訴你,別在意別人怎么說,公道自在人心。”
賀時年邀請對方坐下。
“我沒事,我不會因為對方幾句話就灰心喪氣,情緒更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一切以成果論,以數字說話,真的對嗎?”
“前些年,全國各地搞數字經濟,政績經濟,全面招商引資,但大部分地區,最后的結果是什么?”
“數字很漂亮,很好看,但最后解決了多少就業問題?”
“增長了多少gdp,帶動了多少經濟增長?”
“促進了多少行業的資源整合和發展?”
“都沒有,盲目招商的結果是政府負債越來越重,窟窿越來越大。”
“這些都是現實問題,最后的結果基本可以預見,那就是暴雷。”
“暴雷的結果是什么?”
“要么是中央兜底,要么就是老百姓的利益因此受損。”
“想靠地方解決暴雷問題,我看勒武縣沒有這樣的底氣和能力。”
“說得嚴重一點,如果再繼續這樣盲目搞下去,勒武的經濟說不定會在某個節點停滯不前。”
“到時候,教師工資,公務員工資,企事業單位的工資能否發得出來都是一個問題。”
歐陽鹿看著賀時年看似侃侃而談,實則是闡述心中的擔憂。
從賀時年說出的這些話,足以看出,他是站得很高很遠的。
這些觀點和論斷,甚至有些縣級領導都不一定能夠認識到。
“賀書記,你不用管縣政府這邊怎么說,只要有魯書記支持,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有些人對你不滿,想要將你拿下,我看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盡管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魯書記會是你強有力的后盾。”
賀時年道:“阮縣長對我的意見由來已久,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應該還是勒武縣的水利灌溉項目。”
“他今天指桑罵槐,看似針對事情本身,實則是針對我個人。”
“也就是說,不管我在東開區做得多好,他都會挑毛病的。”
歐陽鹿微嘆一口氣,道:“勒武縣灌溉項目的事我聽說了一些。”
“聽說這筆資金被你搶了用于水庫的建設后,這件事在勒武成為了一個笑柄。”
“所有參與這個項目的人,都被大家嘲笑了。”
賀時年道:“我知道,當時這個項目阮縣長還親自跑去了省上。”
歐陽鹿看了賀時年一眼,道:“其他事我就不說了。只要你的工作狀態沒有因此受到影響,我就放心了。”
“我還是那句話,你的決定我會堅決服從,我也會協助好你干好工作。”
歐陽鹿離開,賀時年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幾個字。
“政治清明,反腐倡廉,清風肅紀,絕不姑息。”
針對東開區的發展,他又寫了幾個字。
“簡化手續和程序,減少行政干預,放松放寬條件。”
下班后,賀時年給石達海撥打了電話。
看似關心石達海在安蒙市的公租房項目,實則他想知道蘇瀾這幾天的情況。
算算時間,兩人已經一周多的時間沒有聯系了。
“蠻子,在干嘛呢?”
“班長,準備去吃飯呢,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就問問你公租房的項目怎么樣?”
石達海哈哈一笑,道:“蘇總出面,那自然問題不大。”
“只不過這個項目9400多萬,我沒有那么多錢,目前還在談合作方式。”
賀時年道:“這種項目一般都是按進度驗收付款的,你前期的啟動資金可以找銀行貸款呀!”
“話是這么說,但安蒙市政府沒有那么多的錢,也沒有那么多的專項經費預算,只能逐年分批次給。”
“也就是等這些房子蓋好,租出去后,回籠租金再償還。”
賀時年又問道:“分幾年?”
“五年,主體竣工驗收后,支付三千萬,剩余的六千萬,需要墊資五年,逐年償還。”
賀時年眉頭微皺,道:“這里面會有風險,你要小心,政府工程可不能頭腦一熱就上。”
石達海道:“放心吧班長,蘇總鬼精著呢!”
“墊資六千萬也不是不可以談,但需要核算資金占用費,目前還在和政府方面談。”
“蘇總說,貸款的事她可以出面解決,但她想要將物業管理這塊拿過來自己做。”
賀時年暗松一口氣。
既然蘇瀾還想和石達海合作,又想從事物業行業。
那么至少說明,她暫時不會因為貝毅而離開東華州,甚至離開西陵省。
只是話說回來,蘇瀾這個女人怎么什么都想做。
難道他不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