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低垂下眸轉過身,朝著掖庭的方向回。
“看你還敢問咱家要銀子,打死你!呸!”
拐個彎,窄巷之中,謾罵聲傳過來,孟婉駐足凝過去。
灰色衣服的小太監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抱著頭。
在他面前,高大的太監正朝他拳打腳踢。
宮中這種事情常有,孟婉見的多了,本不想過問,但此處是回掖庭必經之路,她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
“求公公把銀子還我吧,那是給主子買藥的銀子。”
突然,少年稚弱的聲音傳到耳邊,孟婉心口似是被什么刺中,她不禁看向對方。
白凈的小臉上,已經滿是血污,卻還是松開抱住頭顱的手,死死拽著對方的衣襟。
這畫面,似曾相識,曾幾何日,她也曾這般苦苦哀求過,只是那時卻無人理會。
身后的腰傳來陣陣痛意,似是提醒著她當時被打的幾乎半個月爬不起來,卻還是將那要回來的藥一邊給容胤服下,一邊笑著搖頭說不疼。
“住手!”
沒等她想明白,這嘴巴卻是比腦子更快,脫口而出的瞬間,她又有一絲絲后悔。
而這時,面前的人停下來,大概是見著孟婉一身粗鄙宮衣,知道她是個卑賤宮女,眉宇間頓時浮上譏狂。
“喲,今兒可真是稀奇了,竟是還有多管閑事的人了。”
對方手里攥著個荷包,應該是那小太監的主子的,孟婉見狀,神色微動。
“此處離靜妃寢殿不遠,靜妃禮佛,喜靜,你在此這般大呼小叫,難道就不怕驚擾了娘娘?”
聽到這話,對方臉上表情微微收了收,轉而低頭又踹了地上的小太監一腳。
“今兒算你運氣好,不然打死你!”
扔下這句話,對方揚長而去,孟婉連忙上前,將對方給扶起來。
“你沒事吧?”
“多謝姑姑,我沒事,只是我家主子還等著銀子救命,這可如何是好。”
小太監眼眶泛起紅,雖是滿臉污血,但一心還在記掛著自己的主子。
“宮中有御醫,若是你家貴人真病了,你為何不去御醫署?”
“我家貴人身份卑微,自打入宮起,就一直居在增成舍,我去求過御醫署,可無人理會我,這才不得已,想要從御醫署的公公手里買些藥材,可是……。”
說到這里,小太監垂下眸子,滿是自責,孟婉當然知道他所說的意思。
在這后宮之中,不得寵的貴人,往往還不如那些有些實權的太監,尤其是增成舍里的,那是僅次于冷宮的低嬪之所。
住在那里的貴人,往往一生都不會見到圣上一面,只能如鮮花枯萎般,慢慢等死。
而在宮里,這些貴人的命,就更不會被人在意,御醫署那些人,又怎么會去給她們看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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