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目光看向窗外,夜已深,冬意依舊濃重,綺妃與孟婉無怨無仇,那說明要對付她之人,必定是因為自己。
他與她走的越近,就越會讓她陷入危險。
他要盡快將一些事情塵埃落定,才能有把握護她一世周全。
收回眸光,拿起筷子,容胤慢慢吃著,不過幾個菜肴,他卻吃了很久,直到盤盞清空,這才放下。
“收下去吧,替孤將今日的奏疏拿過來。”
德安領命,趕緊上前收走盤盞,又將厚厚一沓奏折抱過來。
自打陛下讓殿下輔政后,如今是愈發不愛看奏折了,而是迷上了西番國延年益壽的秘法,這段時日殿下是愈發忙碌了。
悄然退下,剛出去,小貍就跳到了他面前,喵喵起來。
看見小貍,德安眼眸一亮,隨后將它抱起摸摸頭,“小祖宗,殿下喂了你這么久,你可得幫殿下這個忙啊。”
“喵喵~”。
小貍叫了兩聲,德安喜笑顏開,“好好,連你也這么說了,明兒咱們就讓孟姑娘過來看殿下。”
……
這夜,因著晚上聽了太多東宮趣事,孟婉入夢后,又做起了在南宮之時的場景。
那扇熟悉的朱紅斑駁漆面的大門,推開之后,一襲白衣的容胤站在凋零的梧桐樹前,身形寂寥單薄。
孟婉叫他的名字,他卻沒有轉頭,直到她走過去,想要拉住他,手一空,容胤的身影隨即變成了一個少年。
他孤單單的忍受著父皇的怒罵,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還看見,皇后的葬儀緩緩送進皇陵,幽禁在南宮之中的少年,一雙清瞳慢慢浮上血色。
他跪在前庭,整個南宮,空無一人,像一把鎖,將他牢牢鎖住。
容胤一下又一下,對著皇陵的方向,額頭磕成青色,再到一片艷紅,直到身前的青石磚上,被艷色染透。
他冷白的臉上,血一滴滴從額頭落下,傷口觸目,而他卻像是無所察覺。
這一幕,讓孟婉心口如刀絞般疼起來,她控制不住沖過去,想要將他扶住,卻直直的穿透了他的身體。
目光怔然,孟婉緩緩轉過身,對上容胤毫無焦點的眼神,整張臉已經被血彌蓋,狀似鬼魄。
“容胤。”
孟婉喃喃而出,容胤那原本毫無距點的眼神,像是看見了她,慢慢動了動。
他慢慢站起身,唇角勾出輕淺的弧度,“母后走了,父皇不要孤了,就連你,也不再孤的身邊了,孤終究還是一個人……。”
聽著他的這些話,孟婉心口里的絞意更深,她想開口,可是話哽在喉中,根本說不出來,只能拼命搖著頭。
而這時,容胤慢慢轉身,每走一步,地上便會多出點點血色,猶如血染寒梅,步步泣血。
她想追過去,腳步卻如同生了根,動彈不得,因為著急,汗不停的流出來。
終于,那道悲愴絕望的身影支持不住,倒向了地面。
“殿下!”
孟婉大呼出聲,整個人急速不斷的往下掉去,耳邊傳來焦急的聲音。
“小婉,小婉,你快醒醒!”
身體被晃動著,孟婉猛然睜開眼睛,油燈昏暗的光線,她大口大口喘著氣。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