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員工宿舍的事,兄弟二人又驅車來到了石澳那棟真正屬于他們自己的半山豪宅。
李福英推薦的頂級物業公司果然專業,偌大的庭院被收拾得一絲不茍,每一寸草坪都被修剪得如同昂貴的綠色天鵝絨地毯,無邊泳池里的水過濾得清澈見底,在午后陽光下泛著一層鉆石般耀眼的粼粼波光。空氣里彌漫著高級養護劑和不知名花卉混合的清冷香氣。
陸青軍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花園里,看著幾個園藝工人正小心翼翼地侍弄著一株從日本空運而來,據說價值一套房子的羅漢松,心中卻怎么也生不出半點喜悅和歸屬感。
他走到哥哥身邊,這里的視野能俯瞰大半個港島,但他看到的,卻只有一片冰冷的鋼鐵森林。他輕聲說道:“哥,這園子,比國防科工委的大院還氣派。可我站在這兒,總覺得腳底下輕飄飄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點都不踏實。”
他看著那棵被精心修剪、造型奇特的羅漢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語氣里帶著一絲濃得化不開的近鄉情怯:“說實話,哥,我有點想家了。這松樹再名貴,也沒咱家院子里那棵老榆樹看著順眼。夏天的時候,能在樹下支個小桌吃飯乘涼,秋天還能看到媽在樹下彎著腰,一邊跟鄰居嘮嗑,一邊曬著金黃的干豆角。我甚至有點想念天津曬鹽場那股子咸腥的海風,和那能埋掉人半截腿的鵝毛大雪了。”
陸青山沒有說話,他只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目光越過奢華的園林和繁華的港島,望向遙遠的北方。
根,不在腳下這片昂貴的土地,而在心里那個貧瘠卻溫暖的故鄉。
一切安排妥當。
兄弟二人輕車簡從,只帶了阿強、阿虎等四名最精銳的保鏢。
夜幕下的啟德機場,私人停機坪。
一架嶄新的,陸青山新購入的由格魯曼飛機公司生產的灣流ii型公務機,在夜色中安靜地等待著它的主人。流線型的機身在停機坪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金屬獨有的冰冷光澤,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獵鷹。
就在他們準備登機前,一輛車疾馳而來,梁志偉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下了車,他手里緊緊攥著一份文件,臉上帶著憤怒與屈辱交織的潮紅,匆匆趕來。
“陸先生!”他跑到陸青山面前,氣息都有些不穩,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您要的文件都簽好了!還有……匯豐那邊,那個風控主管史密斯,今天下午直接堵到我辦公室了!”
陸青山接過文件,連看都沒看,直接在末頁簽上了自己龍飛鳳舞的名字,遞還給他。他看著梁志偉通紅的眼眶,平靜地問:“他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