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很不客氣。
盡管語調平緩,但也能聽出來者不善。
“你誰啊?”那個醉酒的男生問。
“你管我是誰,她讓你們離開,耳聾是嗎?”
來的人還能是誰。
林深剛剛才到店門口就看到幾個醉鬼圍著自家女兒刁難,現在正一肚子火氣,不想和這幾個人好好說話。
“喂,你說話注意點!”另外一名矮個子男生嗆了一句。
林深一眼看過去。
冷冽的眼神讓那個男生往后縮了縮。
他站在幾人最后面,看樣子是最慫的一個,只不過三人成虎,再加上酒精麻痹大腦,所以才會想出一下頭。
既然想出頭……
林深無視周圍幾人,探手抓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硬生生把他從幾人身后提到身前。
周圍幾個同伴被他碰到,都稍微往兩側站了一些。
他雙手扼住林深的手腕,試圖掰開。
但是巨大的力道不容他反抗,林深的手像鐵鉗一樣,醉酒了步子也站不穩。
就像是獵人隨意拎著獵物那樣,他完全受林深擺布,毫無反抗能力。
林深將他提到面前,領子高高揪起,他只能腳尖點地,勉強支撐。
那個男生一下子酒全醒了,他仰著腦袋看林深,結結巴巴,聲音發虛地問:“你,你要做什么?”
林深用眼神逼視他,反問:“來,你先告訴我,你們幾個人在花店里圍著一個小姑娘,你們要做什么?”
上來直接說明事情性質。
意思很明確——就算我打你們一頓,我也是見義勇為。
這樣一番話入耳,剛才酒還沒醒的已經全醒了。
本來就只是幾個大三大四的學生,三人成虎,沒有流氓的膽子,趁著醉意做些流氓的事。
這時。
其中一個比較會來事的男生堆著笑臉,對林深緩道:
“哥,誤會了,我們還能做什么?就只是進店里跟人家姑娘要個聯系方式,沒那么嚴重。”
林深冷眼看過去,不打算饒過幾人,“你管這叫要聯系方式?你覺得哪天我找幾個人去和你媽這樣要一下聯系方式,你覺得合適嗎?”
“呃……”男生理虧,只是賠笑,“不好意思哥,我們喝多了,剛才說了不合適的話。”
他意識到林深不好惹,緊接著,他看向另一邊的林菌菌,對她道歉:“同學真的很對不起,剛才我們實在是醉了,說了不合適的話,對不起。”
見他這個樣子,其他幾個比較遲鈍的同伴也趕快道歉。
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原諒。
這件事可大可小。
要是往大了說,這種違規違紀的行為,不光要叫家長,還要被學校記過處分,如果再散播到網絡上,輿論起來的話,可能還會加大懲處力度,取消保研資格,甚至學位證畢業證都會受到影響……
大學幾年全白讀了,這樣的后果幾人可承受不起。
幾人現在才正式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
林菌菌望著不停道歉乞求原諒的幾人。
她也沒說原不原諒,而是問起幾人是什么專業,在哪個班級,輔導員是誰。
幾人被嚇得說話都哆嗦了。
直到林菌菌說暫時不會上報這件事,明天等他們酒醒之后,她需要幾人來正式道歉。
幾人如獲大赦,連連感謝,然后又是不斷道歉。
這邊道歉完,又看向林深,一個個姿態都放得很低。
林深還把那個矮個子男生揪著,像提豬崽一樣。
“哥,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們的問題,對不起。”其中一人再次道歉。
林深望望他,又望望另一邊的林菌菌。
最后看了一眼被提到面前的男生,他嘴唇都嚇白了。
“不是流氓就別做這種流氓的事。”林深這樣留下一句,松開被揪得皺巴巴的衣領。
男生明顯腳軟了,突然松開后,一下子沒站穩,向后踉蹌幾步,一屁股墩跌坐在地,后背撞到花架,有幾束花掉下來,花朵摔散開。
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跟同伴幾人再次道歉后倉皇離開。
林深瞇眼望著幾人的背影。
如果不是聽女兒已經松口了,他沒想就這么放過這幾個人。
“你要買點什么嗎?”林菌菌的聲音響起。
林深收回視線,看過去。
林菌菌沒有看他,只是蹲在花架前,把掉地上的幾束花撿起來,再將散落的花瓣撿了丟掉。
簡單收拾完之后,她看向林深:“謝謝你剛才幫我。”
表達完感謝后,她又重新問:“你這個時間過來,是想要買些什么嗎?我可以給你優惠。”
乍一聽,她這樣的感謝會讓人覺得冷淡。
但是林深清楚,這只是她習慣性保持距離感的方式。
而且這其實是個好習慣。
可能這樣的感謝確實不夠熱情,但這種程度的感謝卻剛剛好。
在花店里,周圍還都是商店,這邊是大學城,時間不算晚,一直有人路過,就算沒有林深幫忙,她也有能力處理這種局面。
店內也有監控,最后她想追究到哪種程度都是她個人意愿,主動權始終在她。
林深的幫助是錦上添花,并非雪中送炭。
她知道該回報以何種程度的感謝,不會因為一些小恩小惠就感恩戴德。
說實在的,她在外面這樣就挺好。
既表達了合適的感謝,又避免了別人自導自演英雄救美的戲碼欺騙感情。
掌握好感謝的尺度,并在接受幫助后平靜面對,不被別人的好意沖昏頭腦,不把感激當成喜歡。
不說別的,起碼不用擔心女兒會被別有用心的人騙了感情。
林深眼里贊賞,帶著欣慰的笑,“我要一朵向日葵。”
“是和上次的一樣嗎?”林菌菌轉身去內側花架。
之前林深來買過一次,當時他說要有瓜子的向日葵,結果被林菌菌誤以為是消遣她,還說了林深兩句,林深道歉,然后隨便買了一束便離開了。
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種。
“恩。”林深應了一聲,跟在林菌菌身后。
林菌菌把花束拿出來包裝,在包裝的時候,她問林深:“還是給自己買的嗎?”
“是。”林深回答。
林菌菌:“那我就不給你包裝的太復雜了。”
“好。”
兩人交談得很平淡。
但就是這樣的平淡,讓林深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或者說是幸福。
他在想,自己如果能陪伴菌菌長大,到了現在這個年紀,應該也會是這樣的對話吧。
不能要求十八歲的女兒還和三歲時候那樣粘著自己。
都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如果還和小時候一樣粘著自己,那還挺奇怪的。
你能想象十八歲的女兒和自己摟摟抱抱,甚至動不動就脫得光溜溜的場景嗎?
那也太有違常倫了。
林深想著這些的時候,林菌菌將包裝好的花束遞給來,“給。”
林深接過,問:“還是上次的價錢?”他拿出手機掃碼。
林菌菌看著他,想了想說:“不用了,我替你付了,算是剛剛的謝禮。”
林深笑笑:“那不成你送我花了?”
林菌菌:“送就送唄,又沒什么,你不會想歪吧?”
“那倒是不會。”林深收起手機,大大方方朝她示意一下手里的花,“那就謝謝你送的花了,我走了。”
就是這種性格,讓林菌菌感覺相處起來很舒服。
“拜拜。”她和林深道別。
林深還沒從店里出去,老板娘正好回來。
之前她誤會林深是來騷擾自家小員工的,沒給林深好臉色,澄清之后她還挺過意不去的。
再次見到林深,她態度就好了很多,滿臉笑打招呼,“又見面了,來買花呀?”
“恩。”林深示意一下手里的花。
老板娘當面吩咐林菌菌,說以后林深來買花都打折,按最低價賣。
林菌菌說知道了,然后她和老板娘說了剛才幾個醉鬼來店里騷擾她的事。
作為目擊證人,林深自愿在旁邊時不時補充幾句。
老板娘聽了,感謝林深提供幫助的同時,對此事感到非常惱火。
自家員工兩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內被騷擾了兩次,這能忍?
她氣沖沖說要去學校追究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