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陳默和房君潔之間悄然劃過,陳默忽然覺得之前那些小心翼翼的設防都顯得可笑,什么官商界限,什么身份之別,在這樣一份赤誠面前,都成了蒼白的桎梏。
離婚后的這些日子,陳默像只縮在殼里的蝸牛,一邊應付著縣里的千頭萬緒,一邊用工作筑起高墻,拒絕所有可能靠近的溫暖。
歐陽蕓的試探,他裝作不懂。
旁人的撮合,他笑著推開。
他總覺得自己是趟過婚姻渾水的人,不該再去招惹那些干凈純粹的感情,可此刻看著眼前的房君潔,他心里那道緊繃的弦忽然斷了。
房君潔的目光這時也落在陳默臉上,帶著倔強,又藏著期待。
陳默忽然想笑,又有些想哭。
他活了三十多年,見過太多虛與委蛇的客套,聽過太多不由衷的奉承,卻很少遇見這樣不加掩飾的真誠。
這女人把自己的軟肋攤開在他面前,把那些沉重的責任說給他聽,不是為了博同情,而是為了告訴他:“我懂你,也請你懂我。”
“對不起。”陳默的聲音有些沙啞:“是我狹隘了。”
陳默這話一落,他看到房君潔眼睛里瞬間亮了,像被點燃的星火。那
些關于責任的沉重,關于未來的迷茫,好像都在這一刻被這雙眼睛里的光驅散了。
“那間朝南的套房,你多費心了。”
陳默又補充了一句。
陳默話音一落,房君潔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
但她一把抹掉了淚水,沖著陳默笑了起來,她的笑,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凈得讓人移不開眼。
陳默端起桌上的茶杯,向房君潔示意,碰杯。
這一杯碰杯,陳默便知道,從這一刻起,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那些小心翼翼的界限被打破,那些刻意保持的距離被縮短了。
這天,吃完飯,兩個人去了頤和園,在園內體驗著皇家風情的同時,等待著沈用劍秘書的電話。
也許是話說透了,也許這是京城,沒人認識陳默,也沒有人認識房君潔,兩個人在頤和園玩得格外輕松,他們還租了小船,在湖上劃了起來。
房君潔劃的時候顯得格外生疏,握著槳的手忽輕忽重,濺起的水花落在陳默身上,她慌忙停手時,倒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來吧,你坐著賞風景就好。”
陳默的話這般貼心啊,房君潔做夢都沒想到會有她和他同船共游的這一刻,她實在有些受寵若驚了。
房君潔輕笑地點頭,就把漿放下了,任由陳默一個人劃著船。
木槳入水的瞬間,小船穩穩地向十七孔橋漂去,橋洞像串起的月亮,將他們框在月亮之中。
“你看那只鴨。”
房君潔忽然指向船尾,三只嫩黃的小鴨子正跟著母鴨鉆進荷葉下。
陳默順著房君潔的目光轉頭時,他的發蹭過她的耳廓,兩人都頓了頓,又同時笑了起來,不再有任何的尷尬了,仿佛一對小倩侶有了親密接觸那般。
岸邊的垂柳被風吹得簌簌地搖著,陳默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帶著林若曦劃過船。
如今再次劃著船游湖時,而且還是在京城游湖時,陳默涌起了太多,太多的感慨。
難得有如此空閑而又美麗的下午,陳默要把這位房大小姐陪好,陪爽。
房君潔此時變戲法時摸出兩個蓮蓬,她剝好蓮子,第一顆遞進陳默嘴邊時,他沒躲,一邊劃著小船,一邊吃得津津有味。
看著這男人這般模樣時,房君潔又仿佛了,他屬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