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拗不過，便也接受了他的好意，兩人在國營飯店點了兩碗熱氣騰騰、肉香四溢的面條。

飯店做飯和家里做飯不一樣，廚子舍得下料，燉牛肉獨特的香氣老遠就傳了出去，讓人食指大開。

劉長富點的是大碗，但因為價格便宜，面上來之后，碗里的肉只有薄薄的兩片，廚師顯然在蘭州拉面進修過，切一年牛肉牛都只受了個皮外傷。

劉長富雖然是大隊長，但家里也不富裕，這樣下館子的機會并不很多。

江云看他享受的吃完了那兩片牛肉，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索性直接點了一大盤醬牛肉，要請他吃。

這可把劉長富嚇了一跳，本來是他帶小姑娘出來吃飯，給人家壓壓驚，哪里能讓她花錢呢。

他死都要自己付錢，壓著江云掏錢的胳膊道：“你雖然下鄉的時間不長，但這么久以來給公社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像你這樣優秀的孩子，若是沒下鄉，在城里怎么著都能混個好職位，咱們公社窮，沒什么好東西能給你的，但我這個大隊長，請你吃碗面，吃盤子牛肉還是請得起的！”

又看江云要開口跟他爭，忽而改了口風：“從公費里出，就當咱倆出差了，吃頓好的！這么多回咱們出差都沒舍得吃飯，這回一次性給它補回來。”

江云莞爾，雖然這個世界有很多心思不純的壞人，但也有劉長富這樣質樸的好人，和這樣的人相處，每一刻都讓她覺得心情舒暢。

劉長富不是小氣的人，說了公費吃飯，便好好點了幾道硬菜，一定要讓她吃好。

結果飯店的菜量大，兩人愣是沒吃完，最后還打包了回去。

這些打包的菜劉長富也沒要，直接叫她提回去當晚餐。

于是江云便提著幾盒菜回了養豬場的宿舍。

方嬸子翹首以盼，見她全須全尾的回來，高興極了，進屋就給她沖了一杯糖水，也說要去去晦氣。

江云把飯盒放到桌上，在方嬸子催促的眼神下接過來喝了一口，卻是甜的發苦，差點讓她直接吐出來。

看她皺起眉頭，方嬸子一拍腦門：“哎呦，不是糖精放多了吧？”

這年頭白糖貴，糖精反倒便宜，放一點點就有甜味，多了就會發苦，但也是家里舍不得吃的好東西了。

江云一聽是糖精，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以前也聽老一輩說過這事，以前家里窮，為了能吃點甜味，大人只好買些糖精。

白砂糖是買不得的，買再多也留不住，孩子們都缺營養，看見白砂糖能拿勺子大口往嘴里喂，三兩下就能吃光半袋子，一點都不覺得甜得慌。

孩子吃，老鼠也吃，放在哪都不安全，索性不買了，免得爭搶。

方嬸子有些不好意思，看她被苦到了，連忙又把杯子接了過來，兌了些水，又稀釋了一下，才遞給她：“再嘗嘗，還苦不苦？”

江云又喝一口，這次甜味正好，就是糖精的甜味沒有層次，是那種寡甜寡甜的味道，對喝慣了后世奶茶冷飲的人來說，并不怎么好喝。

她自己不想喝，又不想糟蹋東西，便把杯子放到一邊，準備留給什么都饞的小寶，上回那孩子就偷吃過糖精，還被親媽給揍了，跑到江云這里來避難。

她把帶回來的飯推給方嬸子，叫她拿回去吃。

方嬸子哪里肯收：“你這剛去警局遭了罪，就該好好補補，我用不著，你留著吃！”

看方嬸子一臉她受了酷刑的表情，江云忍不住笑出聲：“現在是法治社會，哪怕是審訊真犯人，都是不準動手的，我可一點罪都沒受，就是問了問話便回來了。嬸子，你不用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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