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書重重的點了點頭，拿起碗，筷子飛快攪動，豪邁的喝完了那一大碗面條，把江清晏看著眉頭直跳。

他急忙阻止道：“面還燙著呢，你這么吃會燙壞喉嚨的，快停下來！”

然而他的話說晚了，也就一分鐘的時間，這碗面就被杜書囫圇吞棗般的咽了下去。

“我不怕燙。”杜書放下空碗，打了個嗝，又起身去旁邊接了一碗面湯來喝：“大哥你慢慢吃，我吃好了。”

這回換江清晏食不知味了，他忍不住一邊吃面一邊跟弟弟念叨：“你這樣不行，你這樣吃飯對喉嚨、對胃都不好，太燙的東西吃多了會得食道癌的，你知道癌癥嗎？那可是絕癥，治不好的，這個習慣必須改了，不然老了有你后悔的。”

杜書輕輕掀起唇角：“大哥，你是第一個連我吃飯太燙都要關心的人。”

江清晏停住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嘆了口氣：“我也是回家之后才關注這些事的，以前呀，有的吃就不錯了，哪有這些講究。”

“是呀，只要能吃飽，吃什么都行，誰管飯燙不燙呢，再燙都有人搶。”杜書苦笑道。

本以為這句話會受到大哥的贊同，誰料江清晏一把握住他的胳膊：“不一樣，小子，我跟你說，不一樣！”

他認真道：“人是會變的，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咱們沒機會那樣做，現在可以這樣做了，當然要改變。吃飯要改變，為人處事也要改變，你身邊的人也會改變。

小文這樣做肯定有他的考慮，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太過自責，如果他有了回家的念頭，只要這個念頭沒打消，即便昨晚不走，今天也會走，明天也會走，以后也會走。

這不是你的錯，你懂嗎？我們要做的只是找到他。”

杜書愣了許久，直到江清晏放下他的胳膊繼續去吃面條，吸溜面條的聲音讓他回過了神。

杜書嗓子干啞：“大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這有什么難猜的？”江清晏豁朗的笑笑：“你那點心思都擺在臉上呢，不過這怎么能怪你呢，你自己說，對不對？”

“我就是想把他帶出來，離開那個家，過好日子。”杜書像在對江清晏說，又像在對自己說，聲音有一種飄忽感：

“我已經等了很多年了，如果不是小文，我早就走了，我忍受著那兩口子，忍受他們的貧窮邋遢，忍受著他們的愚昧惡毒，就是為了等小文長大，等我有能力把他帶走，我們一起去過好日子。

我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為的就是這一天……”

江清晏停住吃面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他。

杜書的眼圈發紅，聲音不由自主的放大：“可我好不容易能過好日子了，他卻走了，他怕拖累我，他不想接受我的幫助，因為我們不是親兄弟，因為是他的父母害了我！可我不怪他呀，我不怪他呀，大哥！”

一滴淚流下來，劃過面頰，轉瞬消失在衣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