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貝貝快把白眼兒翻到天上去了,懶得搭理這孫子,又拉著李健群長聊了幾句。
當然是她在說,李健群在聽。
最后撂下一句:“明日見報。”
人家遛遛達達走了。
“她的眼神好可怕啊。”李老師心有余悸。
“哪里可怕了?”高遠拉著小手,問道。
“她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一種……穿破衣服看到肉的感覺。再就是,她對女生有一種超乎尋常的熱情,遠子你說,她不會是,那啥有問題吧?”李老師驚恐,說到最后,咝地倒吸一口陳貝貝。
高遠哈哈大笑道:“你別胡思亂想的,或許人家只是見你親切呢。”
李健群狠狠搖頭,思索道:“我覺得此人思想不純潔。”
高遠站起來,道:“你要是覺得跟她相處別扭,見面繞道走就是了。不過陳貝貝的業務能力很強大,我提前告訴你一聲,我打算把人挖過來。”
李健群跟在他身邊,往院門口走去,道:“挖到你們雜志社工作?”
高遠點點頭,道:“雜志社當前就是個空架子,只有老梁一個人在忙活,雖然也在對外招聘,但一直也沒招到合適的編輯,所以嘍,只能我親自出面挖人了。”
李健群笑靨如花,道:“所以你就打上陳貝貝的主意了。”
“她業務能力挺不錯的,是個合適的人選。”
“那行吧,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我不摻和。對了,長城影業的稿費匯款單寄到了,傅奇同志和石慧同志很大方呢,這次給你匯來了六萬港幣的稿酬。”
“那你就去取出來唄,反正你和銀行的人也都熟悉了,兌換一部分僑匯券你零花,剩下的存起來。”
李健群笑嘻嘻問他道:“你就這么相信我啊?”
高遠摟著好姐姐纖細的小腰,見四下里沒人,飛快地在她臉頰邊親了一口,道:“咱倆要過一輩子的,我連你都不信任,還能信任誰?”
李健群心里甜如蜜,臉紅到了耳根子上,輕聲道:“大街上呢,被人看見多有傷風化。那個,你這么說,我很開心。”
高遠哈哈一笑,道:“上車,回家吃飯去!”
李健群輕盈一跳,上了后座,輕輕揪著高遠的衣角,甜美的笑容在俏臉上蕩漾開來,嘴角那顆美人痣上面仿佛嵌著一抹蜜糖一般。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回到雜志社的張穎把采訪高遠的過程跟主編原原本本匯報了一遍。
主編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著她的鼻子火力全開:“豬!你就是頭豬!你連頭豬都不如!我們《大眾電視》剛剛創刊,正是最缺內容的時候,好好的一個采訪全被你搞砸了!
你知不知道高遠同志是什么人?
高遠同志是為國家出口創匯做出過杰出貢獻的人!
上面的領導都對他贊不絕口!
你腦子瓦特了!
居然問出那么愚蠢的問題來?
人家的私生活干你鳥事?
憑什么向你透露?
你他媽還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強迫高遠同志回答問題。
冊那!
你怎么不去死啊?”
主編是明珠人,一口地道的明珠腔兒倍兒熟練。
“主編,我錯了,我這不也是為了雜志的銷量考慮么,尋思著挖出點內幕來,提高點雜志的銷售量……”張穎弱弱地解釋道。
“靠報道人家的私生活吸引讀者們訂閱雜志,說句好聽的你這叫嘩眾取寵!說句難聽話你這是思想道德敗壞!我們雜志社雖然剛成立,銷售量還不達標,但也不需要靠這類內容去吸引別人的眼球!
你把我們《大眾電視》雜志當什么了?
街邊那些不入流的三流小報嗎?
要不是看在你是真理部副部長的親戚上面,老子立刻就讓你卷鋪蓋滾蛋!
老子怎么就心血來潮,把你這個愣頭青派去執行這么重要的采訪任務了?
現在可好,徹底把高遠同志得罪了!
滾蛋!
你立刻給老子滾到后勤科報到去!
今后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主編越說越氣憤。
小姑娘眼淚叭嚓地走人了。
主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抖著點了根煙,思考了片刻后拿起電話撥打出去,接通后強笑一聲,道:“老朱啊,我是李志勤,對對對,《大眾電視》的老李。
哎呀,實在是不好意思,得麻煩你個事兒啊。
事情是這樣的……”
他把話說完,那邊的朱德雄只說了一句:“不好意思,這忙我幫不上。”
咣!
就把電話掛斷了。
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傻缺啊傻缺!這么愚蠢的問題,她是怎么問出口的?你就算問問小遠子,劉小慶為什么跟王立離婚,也比問遠子的私生活要強百倍啊。
說不定遠子一高興,還真給你透露個一二。
這下好了,徹底把人得罪了。
找我來說情,我又不是傻缺!
我管你死不死的!”朱德雄也點了根煙,嘀咕道。
次日天還沒亮,印刷廠便忙碌起來。
一捆捆的《中青報》被送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