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投毒事件雖被及時阻止,但帶來的陰影卻難以散去。
老保管員涕淚交加的控訴。
像一根毒刺,扎在陳建華和所有知情者的心頭。
對手的毫無底線,讓人不寒而栗。
更讓陳建華脊背發涼的是,對手對洛一廠內部運作的熟悉程度。
陳建華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這些,都是絕對機密!
甚至連懷疑老馬,也只是他心底一閃而過的念頭,從未對第二個人提起!
對方竟然了如指掌?
仿佛就在他身邊,甚至……就在他腦子里!
“害怕了?迷茫了?”
電子音似乎很享受他的沉默,語氣越發得意:
“你以為周老頭和雷老虎能保住你?你以為你贏了蜂鳥就了不起了?”
“告訴你,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你,和那個破廠子,渺小如螻蟻。”
“放棄吧,停止你無謂的調查,老老實實當你的廠長,或許還能多活幾天,否則下一次,出意外的,可能就不是你的手下了。”
“你鄉下的老父親,身體好像不太硬朗吧?”
赤裸裸的威脅!
精準而惡毒!
巨大的壓力和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陳建華。
對手的強大和詭異,遠超他的想象。
那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一絲無力感。
但就在這絕望的邊緣,他目光掃過墻上掛著的、工人們自發送來的不忘初心,造福職工的錦旗,掃過桌上那份沉甸甸的、蓋著鮮紅大印的任命書。
初心使命,他的眼神驟然重新銳利起來,如同被淬煉過的鋼刀!
不對!
對方如果真有他想象的那么無所不能,何必打這個電話?
何必用這種下三濫的威脅?
這通電話,恰恰暴露了對方的虛弱和急躁!
他害怕了!
害怕小王調查到的線索,害怕省廳專家的技術手段,害怕自己真的挖到他身上!
這看似無所不知的炫耀,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陳建華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
對方能如此了解內情,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內部有極高層的叛徒,二是……技術監聽!
叛徒能知道省廳專家到來的具體時間,但未必能捕捉到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對老馬的懷疑!除非……
陳建華猛地抬頭,目光如電般掃視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最終,定格在窗臺那盆長勢旺盛的綠植上!
那是幾天前,市委辦公室以改善領導工作環境為由,統一配送的!
他猛地起身,幾步走到花盆邊,小心翼翼地撥開茂密的葉片,手指仔細地在泥土和根部摸索。
電話那頭的電子音似乎察覺到異常,追問道:
“怎么?陳廠長在想什么?是在想哪盆花更適合做你的陪葬嗎?”
陳建華充耳不聞,他的指尖觸碰到一個極小、極硬的異物!
他眼神一厲,輕輕摳挖,一個比指甲蓋還小、沾滿泥土的金屬裝置被取了出來——微型竊聽器!
“呵……”
對著話筒,陳建華發出了一聲輕蔑至極的冷笑。
這聲冷笑,讓電話那頭的電子音驟然停頓,仿佛被掐住了脖子。
“原來如此。”
陳建華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穩和冷冽,甚至帶著一絲嘲弄:
“裝神弄鬼,不過如此,你以為,憑這點小孩子的把戲,就能嚇倒我?”
“就能阻止我把你們這些藏在陰溝里的臭蟲一個個揪出來?”
他對著話筒,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告訴你背后那條老鱷魚,他的末日到了,他越是這樣狗急跳墻,暴露得就越快,讓他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說完,根本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幾乎在電話掛斷的同時,辦公室門被推開,雷虎帶著兩名技術人員沖了進來!
他們顯然監聽到了這個異常來電并定位到了大致區域。
“建華,你沒事吧?”雷虎急問。
陳建華將手中的微型竊聽器亮出,語氣斬釘截鐵:
“雷司令,立刻排查所有近期由市委辦、市府辦統一配發到各單位的物品,重點是我這個型號的花盆,深水鱷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能通過行政手段,如此大面積布置監聽,其權限和地位,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