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聿看著面前的人,即使黑暗,看不清,只是看到女人的輪廓,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撥了一下她臉頰的發絲,挑起,讓這一縷黑發,慢慢的繞在手指上。
后半夜,他無法入睡。
又不想吵醒她,把玩著這一縷長發。
他松開手的時候。
那一縷長發因為長時間的纏繞,變得有些卷曲。
他實在是是沒有忍住喉嚨深處的一聲咳嗽,咳嗽的時候他下意識的背過身去,咳聲很慢,他努力的壓制。
倪霧本來就睡眠淺。
只是大腦有些昏沉。
她睜開眼睛,聽著男人壓抑的咳嗽聲,“你不舒服嗎?”
她站起身,想要幫他多加一個枕頭,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好受一點。
裴淮聿忽然抱住了她。
倪霧這一瞬間其實是想推開他的,但是他的身體很燙,咳嗽的時候胸腔發震,只有那一絲的不忍,從心臟里面鉆出來,讓她無奈的站在原地。
他抱著她。
臉頰埋在她肩膀上,他嘶啞著嗓音說疼,渾身不舒服。
倪霧說她去護士站幫他要止疼藥。
“你讓我抱一會就不疼了。”他的聲音很輕,呼吸炙熱灑落在她肩膀。這個世界上,她才是他最有效的止疼藥。
月光把兩人的身影拉長。
裴淮聿抱著她,忽然眼睛酸澀濕潤,他喜歡的人,心太軟了,舍不得他喊疼,舍不得見他死。
“這一千一百晝,我無時無刻不想你。”
裴淮聿的聲音,本就嘶啞,加上他的聲音顫抖,吐字不清晰。
“我沒想過你。”她說。
“我無法停止想你,中槍的時候,我倒下的時候,思緒散盡的那一秒,我在想,或許今年不能給你發新年快樂了。”
“我知道,或許你并不想我發這個,每年除了那幾個節日,中秋快樂,新年快樂端午快樂,我不知道能給你發什么,我怕我發多了,你會厭煩,會拉黑我。”
“我原本,想離開你遠一點,可是在國內,最遠的豐城,不過一天的時間,飛機當天就能飛回來。”
“索達亞距離這里上萬公里,我中途還是回來了幾次。”他忍不住想去看看她,偷偷的,在角落里面。
像是窺探欲望的變態狂一樣。
倪霧有幾次感覺到好像有人在她背后跟著自已,她當時還提醒外婆在家里鎖好門。
原來她沒有感覺錯。
當時轉身的時候,背后無人,她還以為是自已太敏感了。
“中槍倒下的那一瞬間,其實我并沒有覺得疼痛。我甚至覺得那一瞬間,或許是一種解脫,終于不用忍受愛而不得的痛苦,或許那個時候我死了,會比現在好。”因為這樣,她會念著他的死,記一輩子不會忘。
倪霧聽著他的聲音,沉默了幾分鐘。
“我來的時候,海邊撿到了一枚游戲幣,我扔了一次硬幣。”
她閉上眼睛,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我心里念著,如果是反面,等你病好之后,我就不理你了。”
裴淮聿許久聽不到她說結果。
他心里就猜到了。
是反面。
他抱緊了倪霧,生怕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