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流沒有立刻回應,只是平靜地看著這個痛苦的男人。
那份沉靜,與唐嘯的悲憤形成了尖銳的對立。
他并非刻意不回,而是也在思考。
許久,寧流才開口。
“昊天宗的衰敗,并非一朝一夕。”
“更不是從你接任宗主之位才開始。”
他的話語像一把冰冷的刀,精準地切開了唐嘯剛剛撕裂的傷口。
“一切的轉折點,是你的父親,上任昊天宗主去世。”
“以及,十二年前那場被武魂殿封鎖的絕密事件。”
唐嘯的身軀僵住。
他猛地抬頭,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寧流迎著他的視線,說出了更殘酷的話。
“而且,昊天宗如今的困境,表面看是武魂殿的壓迫。”
“可追根溯源,其根本原因,是你弟弟唐昊。”
“是他當年的沖動與任性,親手將整個宗門推下了懸崖。”
“不!”
唐嘯幾乎是脫口而出。
“是我無能,是我沒能保護好宗門,是我……”
“你?”
寧流打斷了他,語氣里帶上了一抹譏誚。
“你當時有什么?”
“唐昊繼承了昊天宗最核心的秘法大須彌錘,拿走了宗門代代相傳的傳承魂骨。”
“他為了一個女人,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情,將整個宗門的安危置之度外。”
“他可曾想過,他這一走,昊天宗要付出何等慘痛的代價?”
寧流的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唐嘯的心口。
“他事后,可曾將大須彌錘的秘法送回宗門,交給你?”
“他可曾將那塊至關重要的傳承魂骨,歸還給宗門?”
“沒有!”
“他什么都沒有做!”
“他讓你,讓整個昊天宗,為他的愛情,為他的選擇,承擔了所有的后果。”
“更是在這接下來的十余年,毫無作為!”
寧流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一步步走到唐嘯面前。
“宗門被迫封山,資源斷絕,無數天賦卓絕的弟子前途盡毀,宗門長老們心中怨氣沖天。”
“這一切的根源,難道不是他嗎?”
“你唐嘯,既沒有繼承昊天斗羅這個封號,手中更沒有昊天秘傳與宗門魂骨。”
“你在那種內外交困的時局下,能保全昊天宗的力量不絕,血脈不失,已經是你能力的極限。”
“至少,時至今日,昊天宗,仍然是上三宗之首!”
寧流的聲音陡然壓低。
“所以,真正讓昊天宗失去‘魂’的罪魁禍首,不是你這個殫精竭慮,鞠躬精粹的宗主。”
“而是他,你那個被譽為百年奇才的弟弟,唐昊!”
唐嘯聞,身體猛地一震。
他高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只剩下蒼白。
痛苦,掙扎,還有一種被強行撕開真相的茫然,在他眼中交織。
他從未想過。
他從未敢想過。
會有人如此直白,如此尖銳地將所有的過失,都指向他的弟弟唐昊。